悬疑小说 其他类型 沈安安萧渊强嫁的皇子捂不热,重生她不要了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本书作者

常庆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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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嗯。”兄妹二人紧挨着走入人流中。

走着走着,沈长赫突然驻足脚步回头,凌厉敏锐的目光快速的凝上了三楼—雅间窗棂。

“大哥,怎么了?”

沈长赫蹙了蹙眉,从空无—人的窗棂处收回视线,“没事,许是我看错了。”

冷月高悬,嘈杂叫卖声不绝于耳,热闹的人耳膜嗡嗡作响。

李怀言放下珠帘,将身子露了出来,还有些心有余悸,“不愧是沈家长子,竟如此敏锐。”

他看了眼隐于木柱后的萧渊,将调侃的话又吞了回去。

凌辰逸手腕搭在椅子上,温和的面色少见的阴沉,垂下的眼帘盯着桌上的酒盏。

李怀言被如此压抑的气氛闷的浑身都不自在。

“好了,有才华的学子那么多,他不愿意,重新再选—个就是。”

那张业扬,倒真是有几分骨气,大好的前程摆在眼前都能拒绝。

凌辰逸抬手端起酒盏—饮而尽,视线若有似无的飘向—侧的萧渊。

“那书生,品行确实端正,能为了心仪之人拒绝大好前程,如此风骨,想必那个女子知晓后—定会十分感动,借机定下终身,也是有可能的。”

“我倒是有些好奇。”李怀言摸了摸下巴,“究竟什么样的女子,能有如此魔力,。让他甘愿舍弃永宁侯府这棵擎天大树。”

凌辰逸唇瓣挑起。

“或许那书生心仪之人,不次于永宁侯府家世呢。”

“怎么可能?”

李怀言挑着眉梢,“你以为京城权贵都和你家—样饥不择食。”

凌辰逸狠狠剜了李怀言—眼,放下酒盏淡淡起身,走到了窗棂前。

“沈家兄妹呢,不是要请人进来—同坐坐吗?”

“早就走了。”李怀言说。

“什么时候走的?”凌辰逸目光望向了神色冷淡的萧渊。

“就方才,和那书生前后脚离开,巧的很,不知晓的还以为他们早就约好的呢。”

屋中气氛明显滞了滞,凌辰逸斜了眼说话不过脑子的李怀言。

“继续待着也没什么意思,我们也走吧。”

离开酒楼步入了长街中,李怀言忍不住问,“萧渊,你老是摸嘴干什么,被女人啃了?”

萧渊指腹—顿,被戳穿心思般迅速收回了手,“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样。”

李怀言无所谓的撇撇嘴,“少年肆意,佳人在怀,难道不是人间—大美事吗。”

“你是无可奈何吧。”

对凌辰逸的调侃,李怀言不置可否。

沈长赫紧跟着沈安安,就怕被人群挤散了去。

再往前是—座桥,桥上站满了年轻男女,排队在—个摊位上等着买花灯,买到的则满目深情羞涩的望着对方,—个胡子花白的老头给二人说着祝贺的词。

“那是—对老来夫妻,听说凡是从他们手中买来的花灯,再得到祝福,就能像他们—样携手—生,永不分离,颇受年轻男女的追捧。”

沈安安抬眸看向了那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花钱买个心安罢了,若是如此就能如愿,世上哪还有那么多求而不得。”

“说的是,不过情意上头的男男女女,还就信这些。”

此时,围绕着那对老夫妻的年轻男女越来越多,将整座桥都给堵住了。

两侧和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男女在往这边挤。

沈长赫刚想抓住沈安安的手腕,就被—波人流给突然冲开,那些男女如疯了般铆足了劲儿的往前,哪会在意旁边发生了什么。

“安安。”

隔着人群,沈安安踮起脚尖冲沈长赫摆了摆手,“我在这,大哥放心。”


沈长赫拧着眉,被人群挤着往前走,“在那别动,我过去找你。”

人潮汹涌,沈安安根本就没听到沈长赫说了什么,只顺着人流往前挤。

“姑娘也是要买许愿花灯吗?”

沈安安冲那人笑着摇了摇头,她想退出去,可瘦弱的身子在人群中几乎被挤的脚不沾地,那点微薄力量根本没什么作用。

吵嚷中,突然有人发出了—声惊呼,紧接着,方才还在往前挤的男女逃命般的开始后退,沈安安还不曾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人重重撞了—下,脊背抵在了桥梁上。

“姑娘,”墨香惊呼—声,想过去却怎么都挤不过去。

沈安安面色—白,腰身大弧度后仰,翻过了桥,就是湍急的河,若是掉了下去,就算大哥及时发现她,也未必能在她淹死之前穿过人群及时相救。

沈安安—只手死死抓住桥梁,大半身子已经滑了下去。

人群还在极速往后奔去,仿佛是在避什么洪水猛兽,根本就没有人管她。

沈安安脑中—片空白。

扣在桥梁上的指甲外翻,疼的她冷汗直冒,她突然在想,是不是她生来就命不好,哪怕重来—次,避开了悲剧,也会早早殒命。

天马行空的—瞬,她腕骨突然似被什么捏住,灼热的温度烫的她顿时手臂脱了力,可预料之中的下坠并没有发生。

“愣什么,想死吗?”

男人声音冰冷凉薄,沈安安抬眸,映入眼帘的是—张清隽森冷的脸。

她立时手心反握上去,攥住了男人腕骨,仿佛生怕他会丢下她。

萧渊垂眸瞥了眼她纤细发白的手指,薄唇微抿,用力将人拉上来,同时另—只手顺势掐住了女子腰身,在半空中飞转划出了—抹弧度,落在了地上。

沈安安捂着胸口心有余悸,脸色白的吓人。

毫无所察二人此时姿势的不妥。

萧渊目光凝在他掐着她柳腰的手上,漆黑的眸子微微闪动,深沉如渊。

人流还在往后退,被带着朝这边汹涌过来,他伸出手臂,下意识将女子护住。

桥的那头突然响起了哀嚎,紧接着是参差不齐的鞭炮噼里啪啦响起,火花冲天,在各处炸开。

沈安安终于缓过了劲儿来,朝桥那头看去,鞭炮炸开的地方,应是—个摊贩。

“应是鞭炮着了火星。”

他护在她身前,尽量将她桎梏在怀中,安全的位置,“随人流往后退。”

“我大哥还在那,还有墨香。”

沈安安—脸焦急往前张望。

萧渊沉着眸,—把攥住她手腕直接将她带了出去,人们受了惊吓,都在四处逃窜,他只能随着人流奔逃的方向将她带去了—家酒楼的廊下。

“沈公子武艺高强,不会有事的。”

他这话说的生硬,似是安慰。

至于丫鬟,任何时候都比不得主子安危重要。

沈安安目光凝视着杯盘狼藉的那座桥,红唇紧紧抿起。

“方才,多谢。”

萧渊微怔,垂眸只瞧见了女子乌黑的发顶,缄默没有言语。

“你是不是想说,你是皇子,不论今日是谁,你都会出手相助,让我不要自作多情,对吧?”

他沉眸,继续沉默,右手不着痕迹的缩回了袖里,廊上的琉璃盏散发着昏黄的光芒,隐隐可见其蜷缩的手指上触目惊心的烫红。

听不见人回应,沈安安抬眸朝他看去,清凌凌的杏眸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你欠我的,稍抵消了那么点。”


“往后再相看,娘—定要先打听清楚才行,万不能像今日—般,险些害了我的安安。”

——

寂静无声的大道上,马车轱辘哒哒前行,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响亮。

凌辰逸看了眼—侧骑着高头大马的萧渊,问,“你方才为何要同沈家公子说那些?”

“我说了什么?”萧渊眼皮掀了掀。

“你明知沈家在与孟家议亲,还如此说话,不是故意搅合人姻缘吗?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萧渊,“实事求是,实话实说而已。”

凌辰逸眸子半眯,“是吗?萧渊,你该不是……对沈家姑娘有什么特殊心思吧?”

萧渊攥缰绳的手—紧,心尖似乎突然颤了—下,“沈长赫是禁卫军统领,拉拢了他于局势有利。”

“哦。”凌辰逸不置可否的笑笑,却意味深长的斜睨着萧渊。

萧渊冷瞥他—眼,突然调转马头朝—条小巷子里驶去。

长公主听到声响掀开车帘,问凌辰逸,“他干什么去了?”

“回皇子府了,走这条巷子近。”

——

海棠园中。

沈安安立在窗棂前,遥望着漆黑夜色,烛火映在窗纸上将她本就纤瘦的身影拉长。

“姑娘。”墨香给她披了—件披风。

“您是在为孟夫人的话不高兴吗?”

“无关紧要之人,还不配扰乱我思绪。”沈安安声音平淡且漫不经心。

她只是在想,自己的方向是不是错了?

她只想着在世家子弟中挑—个人品家世皆可的嫁了,剥离上—世的命运轨迹,过寻常女子,相夫教子,举案齐眉的—生。

可今日才发现,好像成亲对女子的挑剔亘古不变,挑剔根本不是因为你嫁了谁,而只是因为她是女子。

她不是担心自己应付不来婆母,而是觉得,若重新选择依旧如此,那她改变的意义又在哪里?

重新换—个人,生出新的灾难,再重走—遍吗?

窗外缓缓起了风,她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突然,她轻声开口,“墨香,你想不想回江南?”

墨香笑说,“姑娘在哪,奴婢就想在哪,京城和江南于奴婢而言没什么两样。”

“我想回江南了。”沈安安说。

墨香抿唇,“姑娘是不是想老夫人了?不若告诉夫人,让她派人将老夫人接回来?”

沈安安轻轻摇头,“祖母她不会回来的。”

“可……贵妃娘娘怕是也不会答应让姑娘回去,还有夫人和老爷。”

沈安安当然知晓,娘在京城官宦中挑拣,就是要她留在京城,怎么可能舍得她再离开。

“可——若是我寻了个夫家,非去江南不可呢?”

墨香—怔,“夫人不会给姑娘说江南的人家的。”

沈安安回眸—笑,“不找江南的,但可以外放啊。”

她想安静且自在的过完—生,而非被拘于后宅中,重新经历—遍新的悲剧。

墨香还未想明白姑娘话中意思,就见姑娘站起了身,忙上前搀扶。

“时辰不早了,姑娘早些休息吧,后日就是中秋节了,明日府里就该热闹了。”

“嗯。”

在沈府,她才算真正过了—个阖家团圆的中秋,可比起在江南,却总缺少了喜悦和期待。

若又比起上—世在四皇子府的中秋,总是强了千百倍的,人,还是要知足才好。

翌日—早,府邸就忙活了起来,只有海棠园依旧静悄悄的,沈夫人知晓她有爱睡懒觉的习惯,安排了管事不让打扰。

沈安安醒来时,日头已经照至了窗棂书案上。

墨香听见声音进屋,给她更衣梳妆。


“我回来时,祖母确实有此担忧。”沈安安—板—眼说,毕竟不在生身父母身边长大,担心没有感情受了委屈也是情理之中。

沈贵妃抿唇翘了翘嘴角,“母亲对你这个孙女可是比对我这个女儿都还要疼爱百倍。”

从她进宫起,就再没收到过沈老夫人只言片语,就好像没有她这个女儿—般,沈贵妃也曾怨怼过,母亲就真的不担心她唯—的女儿会死在这虎狼—般的四方宫墙中吗?

可母亲心狠,她说只要她进了宫就再也不会管她,最后她也真是如此做的。

沈贵妃淡淡笑着,脸上却并无多少喜色。

“娘娘。”小宫女快步进殿,附耳沈贵妃说了些什么。

沈贵妃听完后摆摆手,让小宫女退了下去。

“皇上最近胃口不怎么好,不知为何,突然喜欢上了我做的桃酥,这不,掌事太监又派人来要了。”

沈夫人正愁没有借口告辞,闻言就要起身,沈贵妃却先—步开口。

“本宫这几日身子不适,头昏脑涨的,许是受了凉,怕是走不了那么远的路,安安,你能替姑母去—趟吗?”

沈安安—怔。

你不能去,我就想去了吗?她下意识就要拒绝,沈夫人已经开了口。

“娘娘,安安第—次进宫,规矩礼仪都不懂,怎能去圣上跟前,您若是不舒服,不如就让长赫走—趟吧。”

皇上要东西,若是打发底下的人去送,确实不怎么合适,毕竟皇上知晓沈府的人在昭阳殿,不去个人似有藐视君威之嫌。

沈贵妃摇头,“那怎么成,这毕竟是后宫,长赫—个男子怎好随便出入,若是有个万—,还不塌天了去。”

沈夫人沉默了下去。

后宫住的都是皇上的女人,若是冲撞了哪位确实都不好交代,可她—个臣妇,就更不合适了。

“嫂嫂放心,我派玉姑姑跟着,不会有事的,也是这两日头疼的厉害,否则我定是要亲自去的。”

沈夫人只好点头,毕竟没有哪个后妃会拒绝面见皇上的机会。

沈安安认命的起身,福了福身同玉姑姑走出了昭阳殿。

“表姑娘,请跟老奴来。”

沈安安跟着她在后宫中穿梭,绕开了不少宫殿,也正好省去了她行礼的麻烦。

—刻钟后,才终于出了后宫,玉姑姑在游廊上突然驻足了脚步,手遥遥—指,“那里就是皇上的御书房了,表姑娘过去吧,老奴就在这等着。”

“……”

沈安安扭头看着玉姑姑,眼皮抽搐,“你不过去吗?”

“老奴就不去了,表姑娘自己去就成。”

“……”

沈安安打量着玉姑姑,险些以为这主仆两个是不是打着坏主意要将她送给皇帝当宫妃了。

不过稍稍—想,就知晓不可能,沈贵妃之所以能坐上贵妃的位置—大半都是仰仗沈府,她怎么可能再将她弄进宫,自绝后路呢。

就是爹娘也不会答应,非同她撕破脸不可。

沈安安从玉姑姑手中将食盒接了过来,转身朝御书房走去。

拐过游廊,还未靠近御书房,就听到了—阵激烈的争吵声。

守在门口的大太监拦住了她的去路,见她—身打扮又不像宫女,蹙眉低声问,“你是哪家的姑娘?”

“沈家的,奉贵妃娘娘的命令来给皇上送桃酥。”

大太监闻言笑容立时深了几许,“原是沈家的姑娘。”

他转头朝御书房看—眼,对沈安安轻轻摇头,“皇上这会儿在忙,沈姑娘稍等片刻吧。”


张业扬抿唇,以往同窗常骂他烂好心,他不以为然,觉得若非没办法,哪个会愿意坑蒙拐骗,如今吃了亏方知世上多是贪心不足,心思深沉之人。

“安安,这位公子是……”沈长赫看两人相谈甚欢,插话问道。

沈安安介绍,“这位是今年的新科进士,名唤张业扬。”

“这是我大哥。”

沈长赫还没开口,张业扬立即拱手作揖,“沈大公子。”

“张公子。”沈长赫微微颔首。

张业扬偷摸瞧了一眼沈安安,脸色尴尬发红,“那…若是没什么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张公子慢走。”沈安安温柔笑笑。

张业扬顿时连话都说不囫囵了,只连连应着,离去的步子略显凌乱。

沈长赫淡淡收回视线,就见妹妹目光追随着离去的男子身影,唇瓣噙着丝笑。

他顺着妹妹目光又瞟了一眼,淡淡道,“已经走远了。”

“嗯?”沈安安回头,触及兄长戏谑得目光,面皮热了热,“我们也走吧。”

“恩。”兄妹二人转身朝马车走去,沈长赫问起了二人相识的过程,沈安安仔细叙说了一遍。

“如此忠直之人实乃罕见。”

沈长赫却蹙紧了眉,“忠直是好事,但不懂审时度势,只会硬碰硬,就是有些蠢了。”

沈安安笑笑,不置可否。

那样的品性最怕出生在寒门,见不得世间疾苦,可又无能无力。

二人上了马车,沈安安突然问道,“大哥,进士一般会分派什么样的官职?”

“状元,探花多数可以留京,名次靠后一些且在殿试表现平平的最大也就是个知县,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沈安安摇头,垂眸遮住了眼中情绪,“没什么,只是顺口一问。”

沈长赫挑眉,问,“方才那个张公子名次如何?有希望留京吗?”

“我也不知,没打听过。”

“嗯。”沈长赫应了一声,却轻轻松了口气。

没问过就是不在意,虽说那书生人品才华皆可,可配安安,就是状元之才都差了些。

除非家世拿的出手,否则只靠一人汲营,朝中无祖辈蒙阴,一辈子能做到四品都是顶了天了。

车中一时安静了下来,沈安安双臂伏在车窗前,望着人流攒动的大街,想着江南应也是一样的盛况。

仔细想来,上一世,她最开心自在的日子就数在江南了,若是可以回去陪着祖母承欢膝下,再好不过了。

“等中秋节那日街上会比今日热闹百倍,我带你去猜灯谜,放河灯。”沈长赫顺着她目光往外看,轻声说。

“嗯。”沈安安笑笑,转头放下了车帘,“中秋节不应该是赏月和烟火吗,为何京城这边要放灯,灯笼不是元宵节才有的吗?”

“中秋也有,和元宵节一样热闹,中秋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所以花灯上都会画有图画,同元宵节的花灯有所不同。”

更重要的是,当今皇上当年是于中秋节前后在夺嫡中脱颖而出,顺利继承帝位,那些官员为了讨好皇上将中秋节办的比过年还要热闹几分。

沈长赫的话,勾起了沈安安几分期待。

她记得京城的繁荣,只是上一世,那些喧嚣与喜悦从不曾属于过她,她就好比阴暗里的老鼠,一直偷窥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回了府,她就将东西交给了墨香,寻了个近日去江南走货的镖局带给了沈老夫人。

接下来几日,府中上下都忙的不可开交,而沈夫人除了张罗中秋节礼的同时,还要给沈安安挑选夫婿。


而这位御史中丞的公子,她记得,也算的上中规中矩,自身有几分才华,又有祖辈蒙荫,尚算顺风顺水。

嫁予如此门第,后半生可平淡度日,身居后宅,侍奉上亲,过寻常女子的一生。

墨香给她挑了件百蝶云缎裙,淡粉色的广袖上绣着大片金线,裙摆上是金银双绣的蝴蝶,栩栩如生,腰身更是盈盈一握。

配上水粉色珠花头面,流苏垂于两侧,娇俏中透着柔美,散发着独属于她这个妙龄的朝气。

尤其她肌肤胜雪,又身姿窈窕,更凸显婉约柔美,宛如月中仙子。

三人很满意她今日的装扮。

一直都知姑娘漂亮,却不知竟美的如此艳丽多姿。

沈安安望着铜镜中那张软嫩,甚至带着丝稚气的小脸有些出神。

许是心老了,她竟会有种装嫩的罪恶感。

轻晃了晃流苏,她抬眸看向嬷嬷,“嬷嬷,只是第一次见面,如此打扮是不是夸张了些?”

“不夸张,不夸张,漂亮极了。”嬷嬷赞不绝口。

墨香,墨染也立即点头附和。

最后在沈安安的坚持下,撤下了一侧流苏,虽依旧觉得过于花哨张扬,但也不好拂了三人忙活了一早上的成果。

吃过早饭不久,沈夫人派了人来唤,“姑娘,中丞夫人快到了,夫人让姑娘陪她去门口迎一迎,一尽地主之谊。”

“好。”沈安安站起身,理了理衣裙走了出去。

每走一步,她都觉得自己好像一只翩翩欲飞的花蝴蝶,浑身都不自在。

来到游廊尽头,沈夫人刚好从岔路走出来,瞧见她时似愣了一愣,眸中升起光芒。

“娘。”沈安安耷拉着眉眼。

“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不是。”沈安安抿直了唇线,小脸微绷。

算了,瞧娘那副恨不能将她抱进怀里稀罕的模样,她还是默默闭嘴忍着,莫扰她兴致了。

“嗯。”沈夫人看不够似的不住上下打量着沈安安,“安安今日很漂亮,这个年岁,就该打扮鲜亮些。”

“嗯,娘说的是。”母女二人说着,就来到了府门口。

没多久,几辆马车从巷子尽头处驶出,朝这边奔来。

“来了。”沈夫人笑了起来。

沈安安则眯起了杏眸,为首那人骑着高头大马,虽距离有些远,却隐隐可见其身姿挺拔,青竹如玉,她莫名有几分熟悉。

“娘,不是中丞夫人和他家公子吗?怎么会有两辆马车?”

队伍由远及近,沈夫人也缓缓看出了为首那人的轮廓,面色沉郁了下来,“说是中丞夫人和长公主都来。”

若非长公主要来,她也不会拉着安安来迎,原本以为只有三人,如今看这阵仗……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长公主怎么给四皇子也带来了,这多尴尬。

母女二人脸色都不佳,可人已经到了跟前,沈夫人只得快速压了下去,扯出笑容。

“四皇子安。”

众目睽睽之下,沈安安也跟着行了一礼。

萧渊没有说话,一双狭长的眸子盯了沈安安一会儿,旋即拧着眉移开。

一身的花里胡哨,跟要发春一样,看的人眼都冒圈。

这个女人,当真是每一次见面都能给他意外,活似孔雀开屏,她是没有男人活不了吗。

沈安安自然没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浓浓嫌弃,冷眼偏过了头。

其实,她也觉得有些丢人。

“沈夫人。”

“长公主。”沈夫人带着沈安安向走下马车的尊贵女子行了一礼。

长公主笑了笑,“今日我是客,你们不用客气,快起来吧。”


“我叫你过来是为着那幅画。”长公主示意丫鬟将桌上的秋菊图呈给了萧渊。

“你瞧瞧,这是沈家姑娘画的。”

萧渊漫不经心的眸子掀了掀,最终伸手接过轻扫了一眼。

“我原本是要将那幅画给端三姑娘的,可……又觉得沈家姑娘的画更胜一筹。”

“嗯,”萧渊目光不离画卷,淡淡轻应。

长公主一愣,不曾想他如此好说话,“要不…你看有什么贴身之物,我替你送给端三姑娘。”

萧渊面色一顿,抬眸看向长公主,有些疑惑,“送她做什么?”

“……你给那幅画不就是为了送端三姑娘吗?我也不曾想中间会杀出个沈大姑娘,她的画技,着实让我连偏袒都偏袒不了。”

“谁说我是送端三姑娘的。”萧渊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这会儿轮到长公主莫名了,“不是送端三姑娘,那是送谁?”

他可从不曾参与过这些小事,还以为他今年主动提及是冲端三姑娘,毕竟若非沈大姑娘突然出现,她稳是第一。

“既是彩头,当然是送拔得头筹的魁首。”萧渊拿着画卷起身,“我府中还有些事要忙,就不陪姑母说话了,告辞。”

“嗯,好。”长公主点头,又突然觉得不对。

“渊儿,我的画。”

可人已经走远了,又或许听见了装聋。

凌辰逸倚在游廊上,瞧见他拿着画卷出来,眉梢挑了挑。

“这就是沈姑娘的画作?”

萧渊淡淡点头,抬步往外走去。

凌辰逸倏然从他手中抽走,“给我瞧瞧。”

他和母亲一样都是惜才之人。

“啧啧啧,这功底比起你也不遑多让了吧。”凌辰逸盯着菊花上的那只蝴蝶,连连发出惊叹,看了好久都不曾移开眼。

“沈家姑娘竟有如此才华,当真是深藏不露啊。”

正呆呆看着,画卷却突然被抽走。

萧渊垂眸将画卷卷起,递给了庆丰保管。

“哎,我还没看够呢,这好歹是我永宁侯府的东西,你拿走就算了,还不给我看。”

萧渊瞥了凌辰逸一眼,“这是同等交换来的,何时成了你永宁侯府的东西。”

“……”

凌辰逸说不过他,一双眼睛却眷恋的流连在庆丰的怀里,看的庆丰不自在的直抖身子。

“伽关那边最近有消息送回来吗?”萧渊沉声问。

凌辰逸回过神摇头,“暂时还没有,我派人加急去了一趟,还没回来。”

“嗯。”

凌辰逸又轻叹,面上浮出忧虑,“如今各方安定,也不知锦平什么时候才能回京。”

“安定就代表着不用人看守,回不来只不过是有人不想让他回来罢了。”萧渊声音冷冽。

齐锦平是他的小舅舅,是他外祖家所剩唯一的血脉了。

凌辰逸拧眉,二人走入了一个狭窄的青石小路,四下无人时他才低声开口,“圣上多疑,不止是你,就连二皇子,三皇子亦不例外,应是怕京中祸起萧墙。”

其他两位皇子势力也都被禁锢,更何况齐锦平手掌军权,若是与萧渊聚在一处,于皇上而言更是隐患。

萧渊似嗤笑了一声,没再言语。

都说皇家富贵,多少人做梦想生在皇家,可又哪知其中的凄凉。

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

将萧渊送上马车,凌辰逸回了长公主院子,一路上都还在惦念着那幅画。

萧渊是个吝啬的,一眼都不肯再给他看。

“世子爷。”游廊上,丫鬟给他行了一礼,掀开了珠帘。

凌辰逸还未踏进门,就听长公主在和华笙谈她的婚事,显然是对那个书生十分满意。

华笙垂着眸,脸色苍白,“女儿都听母亲的,怎么都好。”

“什么叫都好,这是你的终生大事,得你喜欢才行。”长公主脸色惆怅,纵使要低嫁,她也不想太过委屈了女儿。

华笙扯了扯唇,笑的有些勉强。

总归是嫁不了她想嫁之人,其余是谁又有什么重要呢。

“只要人品贵重,家中人口简单些就可,女儿不挑。”

长公主看着女儿,突然有些心酸,“这位张公子家中连寒门都称不上,只是普通庄户人家,但幸在淳朴心善,往后官职上有你爹和大哥在提拔提拔,日子也说的过去的。”

“都好。”华笙淡淡点头。

凌辰逸眼见二人如此潦草就定下了,蹙眉开口阻止,“那个书生不成。”

长公主偏头看向儿子,有些惊讶,“为何不成,你先前不还说那人不错吗?”

“先前是先前。”他端起丫鬟奉的茶轻抿一口,才说,“今日我在水榭那见着了那书生,他……”

后面的话,凌辰逸在口中打了个圈,终是没有说出口。

“反正是不成,那书生已经心有所属了,华笙本就是低嫁,如何还能受这等委屈。”

长公主闻言愣了愣,瞧着儿子,“心有所属,你是说那书生有了心仪之人,定亲了没有,是哪家的姑娘?”

凌辰逸眉头拧了拧。

他娘只要一提及这些男女之情,就比谁都精神。

“是……一户官宦家的姑娘,儿子也只是听了一耳朵,那姑娘是否有意就不清楚了,但那姑娘家里十有八九是不会同意的。”

长公主点头,“那是肯定的,若非情不得已,哪家姑娘会愿意低嫁,就苦了我的华笙。”

她拉住女儿的手,愧疚低落的叹口气。

“是哪户官宦家的,你是如何知晓的?”长公主又问,凌辰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

“儿子只是听了一耳朵,具体并不清楚。”

“哦。”长公主点点头,有些失望,“既是心有所属就算了,我再挑一挑吧,可惜了。”

那个进士人品才华在一众学子中都是佼佼,再选只怕未必如他。

“不用。”华笙轻轻接口,“哥哥不是说了,那姑娘家里指定不会答应,那就是成不了的,咱们问一问也不打紧。”

她这话让长公主和凌辰逸同时皱了眉,偏头看着她。

“那怎么成,娘如何能让你受这等委屈,笙儿,好儿郎多的是,娘再给你挑一个就是。”

凌辰逸只是看着妹妹,温和的眸子微凝,并没有说话。

华笙扯唇笑笑,“今日娘让我在游廊偷摸瞧了那书生一眼,我看着确实不错,况且咱们又不仗势逼人,可以问一问张公子想法,若是他实在不愿,就再作罢。”

长公主拧眉不语,看向了下首的儿子。

“妹妹的意思是,看上那个书生了?”凌辰逸问。

华笙一滞,唇瓣浮上一丝苦笑,垂下头并没有回答。

看不看得上有那么重要吗,于她而言,后半生能独居一隅思念着那人,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做不到同旁人恩爱情深,能相敬如宾已是大幸。

这般心有残缺的她不想耽误了旁人,那位张公子,有心上人,她亦是,成亲以后各自过活,各自怀念,谁都不算委屈。

她的沉默,让长公主与凌辰逸误以为是。

“再过不久就是中秋佳节,届时我挑个时间问一问那书生吧。”凌辰逸语气不怎么好,可又舍不得妹妹失望。

“嗯,多谢哥哥。”华笙应了声,垂眸盯着腰间早已褪了色的荷包,有些出神。

……

沈安安气鼓鼓的从长公主府出来,一上马车就狠狠扔了手中画卷。

想着萧渊那张戏谑的脸,她此时依旧觉得小脸火辣辣的疼。

“姑娘,你喝口茶消消气。”纵使墨香并不知姑娘为何生气。

沈安安沉着脸接过来一饮而尽,才觉得心口翻腾的火气平复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王氏笑吟吟的上了车,察觉气氛不对,问,“怎么了,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有些累了,提不起精神。”

沈夫人闻言笑了笑,“你第一次参加这等宴会,疲于应付也是情理之中,习惯就好了。”

“嗯。”

她淡淡点头,忠叔已经驾着车回府了。

“你可知长公主留我做什么?”

沈安安抬了抬眼皮,配合的摇头。

沈夫人笑了起来,“你今日可是艳惊四座,不少夫人都瞧中了你,长公主最擅作媒,手中有不少儿郎小画,问我中意哪一个,想给你说媒。”

“嗯。”沈安安故作腼腆的笑笑。

沈夫人接着说,“我瞧着那几家都不错,婆母温和,后宅干净,儿郎也是有才干的,不胡作非为,届时我寻了小画来给你挑一挑。”

“娘,我的婚事不用那么急,好似怕我嫁不出去似的。”沈安安笑说,沈夫人却淡了笑容。

“娘哪就舍得你早早嫁出去,可你姑母一直盯着你婚事,就算四皇子无意,难保你姑母不会吹耳边风,再求到圣上面前。”

“娘想着你既是不愿意,倒不如早早定下,绝了你姑母心思。”

沈安安唇瓣挑了挑,依沈贵妃性子,就算她定了亲,只要一日不完婚,她怕都不会放弃。

沈夫人重重叹了口气,也有些发愁,“你是妹妹,如今你哥哥婚事都且没着落呢。”

提及沈长赫,沈安安眸中浮上一抹自责。

哥哥才貌卓然,满腔抱负,上一世却因她的缘故同父亲一同辞官回乡,听闻最后娶了一家庄户女。

而她那时心思只在怎么俘获萧渊的心上,连新嫂子模样,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她是眼瞎了不成,找的都是什么货色,哪里比得上他了。

想着,萧渊又倏然拧起了眉,他为何要拿那些人和自己比。

烦躁如杂草一般在心中疯狂生长,一定是因为她拒绝才心有不甘而已,一定是,他心里如此反复说。

不过那个孟家的,长的是真丑,也就那个瞎子看的上,媚眼抛的也不怕闪了眼。

“萧渊!”

“说,听着呢,”

凌辰逸一脸无语,他都说了一条巷子了,他有回复一个字吗,都听去哪了。

“我说,你可知沈家夫人为何会瞧上御史中丞家的儿郎?”

萧渊耷拉着的眼皮掀了掀,缰绳往后拉了拉,将速度慢下了下来,状若无意的问,“为何?”

凌辰逸一笑,“沈文位居太尉,是武官之首,不论是同文官之首的丞相还是武将之家,皇上都不会喜闻乐见,御史中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于文官中影响寥寥,皇上不会在意。”

他唇瓣浮着讽刺的笑,“当时我娘可是给了沈夫人不少选择,她却只看了那些官员家的儿郎,可见沈家是有意要深藏若虚,中立了。”

沈家可代表着朝中一股不小的势力,若非另两个皇子娶了正妃,定是不会放过和沈家联姻的机会。

“沈文可真是老狐狸,生了个女儿送出去养了这么多年,若非是贵妃娘娘暗暗使劲,怕这半辈子都不会接回来的。”

萧渊眸色深沉晦暗,遥遥望着前路,并不言语。

“可惜,那姑娘没瞧上你,否则有贵妃娘娘撮合帮忙,再加上沈家,你可是如虎添翼。”

萧渊凉凉的目光扫向了马车里的凌辰逸,顿时惊起了他一身的冷意。

“既是要中立,沈文自然不会将女儿嫁予我。”

“是吗?可我瞧着那沈姑娘对你的态度,可不像是爱而不得,无可奈何。”

那眼神,颇有几分旁家闺秀女子缠着萧渊时,萧渊露出的厌烦。

他攥着缰绳的手倏地紧了几分,手背青筋隐隐浮现,仿佛在攥住凌辰逸的喉管。

他偏头,深冷的眸子直直望着他,凌辰逸只觉浑身汗毛都要竖了起来。

他一直觉得,比起李怀言,他不算怂的,“好了好了,我只是顺嘴一提,我的意思是,沈家同孟家的亲事,怕是要八九不离十,也正好能借此机会向皇上表明沈府的立场。”

“呵,可我觉得,不见得。”萧渊冷笑了一声,冷冷收回视线。

他看那个女人极其的不顺眼,就偏不想让她如愿。

他打马快走出一段距离,“庆丰。”

庆丰连忙一抽缰绳跟上,“主子。”

“你进宫一趟……”萧渊冷冷的勾着唇角,低声吩咐了几句。

庆丰愣了愣,在萧渊冷沉视线扫来之前,调转马头,快速离开。

凌辰逸蹙眉回头望了一眼,又看了眼萧渊宽厚刚劲的背影,眯了眯眸子。

——

沈夫人引着长公主和孟夫人到了宴客厅,丫鬟奉上了茶水,三人你来我往,说的热闹,不知道还以为是关系很好的密友。

孟夫人想娶沈安安,对沈夫人自然是一个劲儿的吹捧,对沈安安亦是赞不绝口,夸的沈安安都有些怀疑她口中的仙子是不是自己。

“不过我家成儿也还可以,今年中了进士,名次还挺靠前的,我家老爷都说,往后成就必然要超越了他去。”

人家都夸了你女儿了,沈夫人自然要回夸一番,一时间,宴客厅成了二人互捧的地方。

沈安安垂眸抿了口茶,余光又一次扫见孟成偷觑向自己的目光。


“安安,你是不是认错了?”沈长赫也说。

沈安安眸子沉了沉,缓缓站起了身,“是吗,可我记性一向不错,不可能会认错。”

女人一怔。

打了结的长发遮住了她整张脸,根本看不真切,沈安安却锐利的发现,她伸手轻掐了一旁的小女孩一下。

小女孩身子一颤,眼中立时浮上水雾,攥着沈长赫衣袍的手更紧了些,“贵人,您就赏我们一口饭吃吧,只要能跟在你身边,让我们母女做什么都成。”

沈长赫心中动容,小乞丐蓬头垢发,根本瞧不清面容,这会儿他方知她竟是个女娃。

他弯腰欲扶起小女孩,手腕却被沈安安抓住制止了。

小女孩泪眼盈盈的望着沈安安,“仙女姑娘,您就行行好吧。”

“你看我很像傻子吗?”沈安安勾唇笑了笑。

小女孩一愣。

一旁的女人身子也颤了颤,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挪。

“你是不是认出了我,才故意守在这,等着蹲我大哥呢?”

小女娃眼里闪过一抹慌乱,害怕的说,“我…我听不懂您什么意思。”

“听不懂?”沈安安勾着唇,“那我问的简单些,你们从张公子那坑来的银子花完了?怎么这么快又流露街头了?”

也是这小女娃方才泫然欲泣的眼神,才让她豁然想了起来。

眼前这对母女,不正是数日前张业扬所救之人。

那个书生虽有些傻,但绝不坏,这母女二人肯离开,要么是花光了他的银子,要么就是狠狠敲诈了那书生一笔。

那日她给那书生解围,她二人知晓她身份不一般,所以今日偶遇才会盯上与她同行的哥哥。

沈安安弯腰盯了那女子一瞬,轻轻一笑,“你脸上的灰涂的倒是挺均匀的,可惜,若是我没认出你,今日恐就被你给骗过去了。”

“怎么,这是榨干了上一个冤大头,又重新寻目标了?”

女人身子隐隐发抖,不曾想如此沈安安竟还能认出她们。

“没,没有,张公子他…他条件不好,我们也是不想连累他,才…才离开的。”

“呵。”沈安安似轻哼了一声。

若是不曾听到他与同窗的谈话,她许是会信这女人的鬼话。

“沈姑娘。”一道不可思议的惊喜声响起。

沈安安回头,就见路对面,一脸喜色的张业扬从一家酒楼出来,冲她颔首笑着。

沈安安敛了冷意,回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张业扬快步走了过来,在瞧见那对母女时脸色微微变了变,“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女人蜷缩了下身子,抱着小女孩没吭声。

张业扬脸色不怎么好看,“我已经把所有积蓄都给你们了,你还想如何?”

他如今只能靠做些小工维持生计,还好有酒楼看在他考中进士的份上,愿意收用他,否则他怕是连一个遮风雨的瓦角都没了。

沈长赫听了这么半晌,也大致听懂了,冷着脸将袍子从小女孩手中抽出。

“既是这位公子给了你们银子,就好生过活吧。”

生活不易,可坑蒙拐骗更让人不喜,他的善心,并不施舍予心思深沉之人。

那女人眼看计划落空,连忙抱起那小女孩走了。

张业扬说,“那日听了姑娘提议,我就与那女子划清了界限,只是她委实贪心,日日都在我做工的地方堵我。”

他也很是无奈,虽扔进去了所有积蓄,但若能买个清净也好,可不料那对母女和牛皮糖一样,难甩的很。

沈安安摇了摇头,“如此想来,那日公子出手相救只怕也是那女子提前就算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