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小说 玄幻奇幻 热门小说摄政王,您的娇徒儿又闹翻天了沈绰沈碧池
热门小说摄政王,您的娇徒儿又闹翻天了沈绰沈碧池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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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千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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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前面,王驾的车撵里,白凤宸对着一只折子,盯着看了有一炷香的功夫,也没动朱批笔。

余青檀在旁边伺候笔墨,大气不敢出。

整个人都扒光了,随身行囊也抖干净了,连丫鬟也被从头到脚都搜了个遍,那被偷走的天机人偶却没有半点踪迹。

沈绰到底把王爷的那个心爱的宝贝藏在哪儿了?

半晌,白凤宸才问:“床呢?”

听说女人都喜欢把好东西藏在床上。

余青檀:“回主上,不要说床,整个闺阁刚刚都拆开过了,院子里也挖地三尺,真的没有。”

白凤宸揉了揉眉心,他讨厌残缺,讨厌不完美,讨厌超出掌控,讨厌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现在沈绰一个人,就把他讨厌的几样都给占了!

可偏偏余青檀这个时候又冒了冒头,“主上,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凤宸也懒得再批什么折子了,烦躁向后倚去,“讲。”

余青檀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主上,属下疏忽,今日刚刚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白凤宸凉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大有办事不力,自领八十大板的意味。

可这事儿,余青檀硬着头皮也要说,“主上,花朝节那晚之后……,咳,沈家小姐忘了喝避子汤……”

他说完,差点将脖子缩进腔子里,就等着挨骂。

这也不能怪他。

他一个爷们,每天忙着伺候另一个爷们,忙得根本不知道女人是什么滋味。

而被他伺候的这位爷们,床榻边清净,从来没有女人。

所以,出了那码子事后,居然没有人第一时间想到避子汤的问题!

白帝洲第一摄政是什么?

是整个白帝洲诸国头顶上的至尊,是所有皇帝中的皇帝,是万王中的王!

长子嫡女要么没有,只要存在,那也是出身尊贵,普天之下的独一份,既不能随便打掉,也不能随便流落在外,更不是随便什么女人都有资格生下来的!

所以,不管这位至尊娶了谁,只要不是正正经经从王府大门抬进去的正妻,这避子汤,就一定要喝!

可现在,晚了!

所以……,那个沈绰,就成了大问题。

“带她来见。”白凤宸的脸色更加难看。

余青檀忙不迭应了,逃命一样滚了出去,传沈绰。

可到了另一头,更头疼。

他喊停队伍,掀开大车帘子,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车上其余的七个,都缩在一个角落里,留出一大块空地,给那三个人打架。

沈绰露着一截腿,身下骑着一个鼻青脸肿的,手里掐着一个满脸是血的,一回头间,披头散发,显然战斗力爆表。

此情此景,香.艳、暴力又血腥、诡异。

余青檀嘴角抽了抽,“四……四小姐,主上召见。”

在这种时候,被白凤宸叫去,俨然刚才这俩姐妹花所说的一切不攻自破。

“下次嘴贱,还揍!”

沈绰倒是颇为受用,当下收手,站起身来,大大方方下车。

可她这英雄,也就当了这一会儿,等再上了白凤宸的车撵,就立刻怂了。

不是怕白凤宸,是没安全感。

身上,除了一件被那两姐妹挣扎时撕得摇摇欲坠的大袍子,连腰带都没了,此时飘飘荡荡,里面就更加凉快……

白凤宸的车撵高大,如一座可以移动的书房,沈绰本就不高,此时就赤着脚,将大袍子把自己裹了裹,站在中央,用力抿着嘴,低着头,眼珠儿滴溜溜转,想着若是出什么情况,该如何应对。

她必是不会让自己再被他欺负了的!

白凤宸端着折子,也没有立刻抬头,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恩赐般地赏了沈绰一眼,可这一眼,就差点把手里的折子掉了。

因为不能束发,防止藏有暗器,所以她头发是散开的,又经过刚才的战斗,此时就凌乱地如乌藻,身前身后胡乱卷曲着。

白色的大布袍子,沾了些许不知道谁的血迹,那领口本就宽大,又被撕破了,就更大,偏偏她还努力在用双臂抱着自己,就更加……

还有那一双赤着的脚,沾了些许泥,踩在马车的地板上,可能因为是凉,或者是紧张,就不小心一只稍稍踩了另一只,上面一只只莹白圆润的脚趾头,颗颗如珍珠一样。

白凤宸:“……”

她这副样子,强烈把他拉回到了花朝节那晚。

他喉间有些干涩,将眼睛勉力挪回到白色织锦做封的折子上,装作若无其事,“你这是怎么了?”

“打架。”沈绰闷声回道。

答得却是爽快。

白凤宸忽然觉得批折子忽然不那么闷了,眉梢几乎不可见地一挑,“旁边的角柜里有衣裳,自己换。”

“哦,谢谢。”沈绰见他不再看自己,又给衣裳穿,总算稍稍放松下来,第一次觉得这人还有救。

“叫主上。”白凤宸也不抬头,纠正她。

“哦,谢主上。”她麻木学了一声,因为脾气比之前稍微缓和了很多,听在白凤宸耳中,竟然多了一丝淡淡的甜味。

他心情又好了一点。

面前,一步之遥,就是衣裳扑簌簌落地的声音。

沈绰背过身去,一面飞快摆弄手里的衣裳往身上裹,一面似小兔子一样警惕回头。

白凤宸始终专注于手里的折子,连眼皮都不曾抬。

沈绰撇撇嘴,倒也算是个君子。

可又怎样?

这世上有些人就是这样,畜生的时候是畜生,君子的时候是君子。

千万不能被表面给骗了!

他那天晚上发狂的时候,可是想要掐死她的!

等她好不容易穿好了,规规矩矩站定,才道:“主上招我来何事?”

白凤宸这才抬头,之后,喉间没忍住,又是一动。

沈绰穿了身银灰色的烧花蟒纹丝缎衣裤,那么宽,那么大,袖子那么长,衣裳到了膝盖,裤腿也拖在地上。

长长的乌黑头发,还是凌乱地散着,就像……

像是刚从他的床上逃出去,穿错了衣裳。

那是余青檀给他备在车撵上,用于夜间替换的寝衣。

她定是又急又慌,随便抓了一身,就赶紧套上了。


沈绰回了大院子角落里的小屋,就拼命洗手,特别是左手!

陈宝宝也不知道她这一晚都经历了什么,也不敢问。

大家都是女孩子,那样被扒光掳走,后果会怎么样,用脚趾想也是想得到的。

“你那孔雀毛掸子呢?卖给我,多少钱,先欠着!”沈绰把抓过白凤宸的那只手,都快洗掉皮了,也不解恨。

陈宝宝大方,“咱们俩这么好,一个扫床掸子说什么卖不卖的,我们那儿,女孩子出嫁时,娘家陪嫁里都有这个,我这只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

说着,递到沈绰面前。

沈绰盯着白玉石圆滚滚的掸子把儿,怀疑又警惕,“你用过没?”

陈宝宝眨眨眼,“天天用啊,起床,扫一扫,睡前,扫一扫。”

“夜里用吗?”

“谁夜里睡觉扫床啊?”陈宝宝不明所以。

“好。”沈绰放心了,“先欠着,值多少钱,我以后想办法还你。”

她拎着上面的孔雀毛,盯着那把掸子,就像盯着白凤宸的凶器!

于是,没多久,大园子一个角亭后面的隐蔽角落里,就传来刺耳的钝器刮擦声。

沈绰手里拿着把旧钗,当成钝刀,一下,一下,反复拉锯一样,整整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在孔雀毛掸子的玉石把儿上,硬割出一道浅浅的沟来!

她抹了一把额前掉下来的发丝,坐直腰身,吐了口气。

总算,稍稍解恨了!

这玩意好!

正要歇一会儿的空档,就远远听见沈胭脂、沈相思那一对姐妹花,你一句,我一句地往这边走,一边嘀咕。

沈胭脂恨恨道:“昨天晚上便宜了她们俩!老三也是个没用的,都送上门去了,还能让人走了!要是换了是我……,哼!”

沈相思道:“你安分点,咱们是名门闺秀,怎么能像那个野种那么随便!咱们说什么也要光明正大地被请进王府的后院!”

沈胭脂有点担心,“可是,姐,主上那么独断,老侯爷能说得上话吗?”

沈相思轻哼,“那就看他的本事了。丹门沈家的长生丹,他不要,有的是稀罕,姑姑大人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给的。更何况他都八十多岁了,人呢,是越老越惜命。”

沈胭脂咯咯笑,“也对,老侯爷第一眼看到长生丹时候的表情,我这辈子可都不会忘,那一对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她看了看四周,再次压低声音,“姐,你说,那长生丹,真的有那么神吗?”

沈相思轻哼,“那当然,不然咱们先皇怎么活到一百多岁的?”

“可我那次偷偷听见娘和爹念叨,说温氏死后,咱们家剩下的丹已经不多了!”

“不是还有她留下的那个野种吗!你以为姑姑大人一直留着她是干什么的?”

沈胭脂歪着头想了想,“原来老四的血也管用啊?……哎呀!”

她话音未落,就被沈相思狠狠掐了一下。

“闭嘴!笨蛋!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秘密都不能给你知道!”

“就准你说,不准人家说!”沈胭脂揉了揉被掐的手臂,委屈扒拉,跟在后面,加快脚步走了。

角亭后,沈绰蹲在地上,靠在冰凉的石头上,将姐妹俩的话,一字不漏地听在耳中,整个人如堕冰渊。

长生丹和她们母女俩的血有什么关系?

什么叫沈若行一直留着她?


车撵最后在白凤宸的府邸门前停下。

黑夜之中,摄政王府如一只盘古巨兽,匍匐跪拜,静候主人归来。

那府门口的黑漆大门,森罗洞开,如一张吞噬一切生魂的巨口。

黑森森的府门前大道上,不知立了多少凤杀,只听得夜风吹过,都带了肃杀之气。

正门前,帝都百官穿着官服,站得整齐,俯身恭候,一个敢东张西望的都没有。

而只有大门前的两只大大的红灯笼下,站了两排男女,倒是衣着各异,一看便知,都是些不得了的高手。

沈绰下车时,随便向那边看了一眼,还没等瞧仔细,那边就至少有三个人,也一眼看穿了她。

两只眼睛和六只眼睛的对视。

沈绰不慌不忙,挪回目光,立在众女子之间,神情淡定,心中却暗暗打鼓。

摄政王府,岂止是卧虎藏龙。

她今日若是进了这个门,以后想要从白凤宸手里活着脱身,只怕比登天还难。

前方,铠甲撞地,山呼声起,恭迎摄政还朝。

白凤宸步下车撵,并未站定接受叩拜,而是径直大步入府。

身后,所有人似乎都已经适应了他这种雷厉风行的习惯,三品以上大员依次起身,紧随其后入府。

所有一切,稳中有序。

紧急政务,一连串禀报。

“王爷,不出您所料,西夷与大蛮已于三日前开战……”

“殿下,此次东鲁国进贡的东珠,只有往年一半,其意相当明显……”

“王爷,未央国使者今年带了特殊的贡品求见,您看这几日……”

“殿下,北豫废太子流亡至帝都,已经在宫门前哭了三天三夜……”

“王爷,南屏水患,半片国土被淹,国君无力支撑,上书急奏,求您……”

“……”

如此琐事,林林总总,不胜其烦,直至听不见。

沈绰蹙了蹙眉,忽然有点同情白凤宸。

你就算忙得不吃不喝不睡,也是白费。

用不了一年,你就死了,白帝洲就是别人的了。

等到外面再无要员,气氛就不再那么紧张,迎驾的凤杀陆续退去,大车上下来女孩子们,就开始小声儿的交头接耳,对面前这座森严的府邸,充满了幻想。

立在门口的那两排人中,就有个素面的中年女子过来,神情沉冷,一板一眼,“我姓冷,专司摄政王府的歌舞器乐,以后,诸位女史就唤我一声冷姑姑,请随我来。”

她转身正要在前面引路,就听府门口台阶上,有女子大嗓门高声道:“慢着,冷环,主上从南诏带回来的土特产,不给咱们瞧个新鲜吗?”

是个凌厉的女子,身材傲人,腰臀裹得紧致,抱着手臂,手里攥着一把鞭子,迈着长腿,一扭一扭地走了下来。

这些身无官服的高手,该是白凤宸从各地搜罗来的门客,等场面上的事儿都过去了,主子进府了,就开始暴露出江湖人的本性,言辞无忌,放肆起来。

又有个白袍子的书生,人长得白嫩,又生了双桃花眼,用扇子随便挑了个站在前排的少女,在小蛮腰上一敲,“我听说啊,这南诏美人儿,腰都软得什么似的,不知道主上都试过没。”

他这样一动手,吓得女孩子们尖着嗓子齐刷刷往后退,原本还算整齐的队伍,就缩成一大团。

在南诏,她们就算不是世家大族出身,也是有名有姓有门第的,如今背井离乡,是奔着飞上枝头变凤凰来的,怎知颠簸了这么多天,脚一沾地,就被人像挑拣货物一样翻看?

有个独眼汉子,一身劲装,腰间挂着把大刀,“柳残阳,那些都是主上的女人,你手脚老实点。”

柳残阳将扇子在胸.前一甩,也不嫌天冷,扇得哗哗响,“高寒星,你装什么好人?哪个是主上的女人?你哪只眼睛看见咱们王爷把她们当女人了?他的女人,会赶牲口一样赶回来?”

“说到这个,倒是提醒我了。”拿鞭子的高挑红衣女人走过来,俾睨俯视这些身材瘦小的南诏女子,“你们当中,哪个是姓沈的?”


沈绰远远地裹着被子,躲在角落里许久,哪里敢睡,又哪里睡得着?

她等确定白凤宸真的入定了,才悄悄披着被子往外爬了两步,掀起床帐一角,往外张望。

要是能找到件衣裳就好了。

房间很大,与其说是卧房,不如说是一处寝宫。

房中的家具摆设不多,但是都极是厚重的低调奢华,大多与书房里的那张桌案一样,用了昂贵的金丝黑檀。

一般富贵人家,若是得了一小块,或许找个上好的工匠,雕个精致的匣子,再嵌些名贵的宝石,供在密室里,装些传家宝什么的。

可白凤宸,却用金丝黑檀做桌子,做柜子,做床!

这房间,巨大,雍容,沉冷,没有半点属于女人的温软痕迹。

沈绰盯着厚重绵软的地毯中央,那只被扎成刺猬的枕头,想了半天,决定还是不冒险下床了。

虽然墨重雪教过她许多种破除机关的法门,但是让她光着屁.股,披着一只大被,从一间机关重重的大房子里逃出去。

再东躲西藏,避开摄政王府的围捕……

算了,太狼狈了。

本座,有本座的骄傲。

她悄悄放下床帐,又缩了回来,用被子把自己裹紧,向白凤宸身边挪了挪,探头瞧他。

他此时入定,身上就多了一层圆融的光,该是武功修为至臻至纯之人所说的那种先天罡气。

沈绰前世见过一些七八十岁所谓的高手,也曾有这样的光晕,但是,都稀薄而浑浊不堪。

没有谁像白凤宸的这样,如此浑厚纯净。

她暗自庆幸,那日在澡盆子里第一次遭遇,她抵在他脖颈上的银钗没有扎下去。

否则,罡气反攻之下,震碎一身骨头是轻的,说不定,当场就化作一股血雾了。

不过,我不碰你,看你总行了吧?

她从来没仔细认真地看过白凤宸,每次见面都在被恐吓和发疯中反复切换。

世人都说,他是天下女子的闺中妄想。

言下之意,女人们春闺之中,不管寂寞不寂寞,都喜欢想象着枕边的人是他。

床帐里,暗沉的光线中,他闭上眼睛,没有凶她,没有发飙,其实,真的是……生得太好了。

轮廓完美,五官精致,盛极的容颜,半是神祗的庄严,半是妖魔的魅惑。

那双眼睛若是睁开了,这天地间的一切,就霎时间都失了颜色。

白帝一族,无论是直系还是旁支,她前世见过许多,一个个庸庸碌碌,烂泥扶不上墙,欺软怕硬,只会摇尾乞怜,没有一个像他这般模样的。

姓白,仿佛都是辱没了他。

他不该是这世间的凡人。

沈绰再往前凑了一点,这个天下无俦的美人,现在成了她的闺中噩梦。

但是,他一定就要死了,不然为什么这么容易就吐血?

前世里,好像就是在三个月后千秋宴上,白凤宸宣布还政于白氏小皇帝,之后便从此深居简出,没多久,不夜京就传出噩耗,九王爷薨逝。

所有的一切,令整个白帝洲上下诸国,猝不及防。

幼帝年仅七岁,身边也无顾命大臣辅佐,朝野上下,一片茫然。

就在这时,身披金蓝大氅,头戴黄金面具的沈绰,在墨重雪的暗中扶持下,横空出世,很快就因为一系列惊为天人之举,被拜为国师,从此轻而易举地权倾天下,登峰造极,将整个白帝洲掌握在手中。

想到墨重雪,沈绰微微卷曲的睫毛忽闪了一下,遮住了眼中的黯淡。

师父疼她,将整个白帝洲都给了她,却并不知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疯了一样的折腾,想引他多看她一眼。

可他却以为,她在讨厌他,恨他,也恨他给的一切,所以才肆意作践这江山。

可她为什么要恨墨重雪呢?

她明明……那么依赖他,那么仰慕他,情愿每天只跪在他的膝前,如仰望神祗一样,一直仰望他……

帐中静谧,散逸着白凤宸身上极品龙涎香芳润的气息,混合了沈绰身上少女的清新甜香。

沈绰渐渐有了倦意,就裹着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缩在白凤宸身后,望着他脊背上的银发,有些迷糊。

师父也是这样的长发,雪白雪白的,冰川天水一样。

她替他梳头时,一把犀角篦子,可以从头顶直落到发梢,不会半点滞留。

白凤宸也有这样的头发,她……

有点喜欢……

沈绰想着想着,就再也抵不住困意,闭眼睡了过去。

——

沈绰不知睡了多久,越睡越热。

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居然梦见了陈宝宝。

准确的说,是梦到她床上那只扫床掸子。

陈宝宝床上,有一只掸子,是她离开太虞国时,母妃给她的,说是将来夜里一个人睡,如果害怕了,可以拿来辟邪。

她就每天都抱着。

那掸子,大概因为是太虞国王室之物,看起来十分金贵,一头是孔雀毛扎成,另一头的掸子把儿,则是质地上乘的美玉,雕工圆润,大概跟沈绰的小手腕子差不多粗。

梦里,沈绰摆弄那把孔雀毛掸子,还跟陈宝宝说,“你这把儿摸着手感还挺好。”

陈宝宝就使劲点头,还特憨厚跟她说,“你要是喜欢,送给你玩啊。”

“那多不好意思。”沈绰还客气了一下。

陈宝宝就笑,“客气什么,以后我的就是你的!”

说完,还乐颠颠来抱她。

她原本胖乎乎的,应该是软绵绵的才对,可这一抱,却是好硬,沈绰像是被一堵墙给压在了下面,几乎喘不过气来。

然后,就给憋闷醒了。

睁眼。

面前是白凤宸近在咫尺的脸。

他重重压在她身上,银发从耳畔落下,就像两道白色的纱帐,将两个人再一次隔绝在一起。

“啊——!”沈绰尖叫,拼命想要挣脱,却哪里逃得掉!

白凤宸被她吵得脑仁疼,又是只闭眼,人却不挪开。

沈绰怒骂:“白凤宸,你无耻!你下流!我都没有趁你病,要你命,你却乘人之危!”

“沈天妩!”他趴在她身上,不知为何,满脸都是隐忍的恨,“你先给孤放手!”

“我放什么手……!”

手?

她一只手,正推在白凤宸蜜色的胸膛上。

另一只呢?

另一只……

正抓着……

一只陈宝宝母妃给她的孔雀毛扫床掸子——!

“啊——!啊——!啊——!”

一连串无限惊声尖叫,响彻整个镛台!


粉得发紫的衣袍落地,白凤宸转过身去。

主上的肩宽。

主上的腰窄。

主上的臀翘。

主上的腿长。

主上身材棒棒哒!

秦柯将冰凉又赤红的丹砂,涂在他脊骨尽头处,过了一会儿,又用帕子抹去,那里,就赫然留下了一簇赤红的,掌心大小的火焰印记。

余青檀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主上的屁.股着火了。

但是他不敢说,也不敢笑。

白凤宸回头从镜中见了,披了衣裳,“何故?”

秦柯大喜,躬身拱手恭贺,“原来主上已经寻到失踪多年的苍梧洲帝姬,得了世人梦寐以求的凰山天火!实在是可喜可贺!”

“凰山天火?”白凤宸眉梢轻挑,“那又如何?”

“如此一来,治愈主上强行突破造成的损伤,就轻而易举了,只需满月时,与苍梧帝姬行阴阳和合,采补之法,不出七夜,便可大成!”

白凤宸:“……”

紧接着,秦柯大概觉得这个问题说得过于直白,又安慰般地道:“虽然按时间算,最后一个苍梧帝姬苏何兮,如今也该是徐娘半老之年,但只要能助您突破生关死劫,忍耐一下,倒也无碍。”

白凤宸:“……,秦柯啊,孤这里,苍梧帝姬没有,只有个南诏的疯丫头,不过十四五岁,姓沈。”

他颇有些不悦地饮了一口茶,却迟迟没有咽下,似是琢磨着,要是这个姓秦的再敢胡言乱语一句,他就不顾往昔交情,直接灭了他!

“哦?这世间除了苏何兮,难道还有别的女子身怀凰山之火?莫不是其后人?”秦柯继续捋胡子,奇怪道:“其实主上想要验证,天火是否来自此女,倒也不难。”

“如何?”

“同样的位置,如法炮制。”

白凤宸:“……”

他瞥了眼余青檀。

余青檀暗暗捂脸。

沈家小姐,是真正的千金小姐,碰一下,会晕,说句话,会哭,吓一下,会死。

现在要扒了她的衣裳,在屁.股上涂丹砂,看看是不是会“着火”?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过,好吧,他聪明绝顶的余大人,自有妙计!

——

几日后,冷环忽然把大园子里所有女孩子召集到一起,宣布了一件重要的事。

三个月后,是摄政王的千秋宴,也就是白凤宸的生日,园子里遵照余大人的安排,要紧急准备一场八百人的大型歌舞,为主上助兴!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令人兴奋了。

这意味着所有人都将有机会在摄政王面前露脸。

接下来,便是一张具体的名单,将园子里的少女们分成几组,什么耍扇子的,甩水袖的,撒花的,弹琴的,打鼓的,等等。

沈绰直到最后才听见自己的名字,被跟沈胭脂他们三个一起,安排在一起,战舞,用的是剑!

沈胭脂和沈相思捂嘴窃笑。

沈碧池刚刚依附了玉琳琅,靠山就被沈绰给除了,此时只好又重新做这姐妹俩的狗腿。

也跟在旁边笑。

沈绰再抬头,看向冷环。

冷环的目光,就刚巧立刻看向别处。

直觉提醒她,这个冷环,包括那三个异母姐姐,必定有事串通一气。

眼下既然被困在王府中,处处受制于人,就当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才是,免得被小人钻了空子,得不偿失。

战舞,是由舞乐女史身着妩媚女装,头戴狰狞鬼面,手持轻巧花剑,在鼓乐声中,模仿战士沙场征战的刚柔相济之舞。

沈绰这一组,只有五十八人,简单编排了几日之后,冷环便忽然张罗着让大家提前试妆。

于是,等那一套套舞衣分发下来,满屋子姑娘就都忍不住抱着笑了。

陈宝宝被安排在这一组里敲鼓伴奏,也好奇凑过来看,打开沈绰的舞衣,就往自己身上比划。

前面看,倒也没什么,可后面,就笑死人了!

空的!

除了从后颈坠下的长长流苏,遮了后肩,剩下的,直到尾椎以上,都是空的!

“这样的战衣啊!是想让咱们上战场,用腰肢迷死敌人吗?哈哈哈哈……!”满屋子女子哄笑。

便有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姑娘,性子直爽道:“也是为难冷姑姑体贴周到,咱们跳舞要遮了脸,她生怕不出彩,就让咱们全露给主上看。”

于是,又是一阵哄笑。

接下来的试妆,就更热闹。

既然要戴面具,那脸上的妆容就一带而过了。

而重点,却是在裸露的那块后腰!

每个人,都要按照冷环的要求,用红色油彩,在后腰直至尾椎处,画出朱红又诡异的花纹。

女孩子换了衣裳,便开始互相帮忙。

一个趴在桌上,另一个画。

因为姿势太过香.艳,互相看了,就又都忍不住咯咯咯地笑。

沈相思难得殷勤地帮沈碧池画画,沈胭脂在旁边指指点点。

陈宝宝因为是敲鼓的,自己不用画,就玩心大起,央着沈绰趴下,要帮她绰画。

沈绰用笔尖轻轻点了点红色混合过油脂的颜料,凑近眼前细看,眉头就是微微一蹙,“是丹砂?”

沈家擅长制丹,对于丹砂这种东西,绝对不会看错。

摄政王府的舞乐女史上妆,就算最廉价,也要红蓝花汁调的油脂画在皮肤上,什么时候改用丹砂了?其中必有蹊跷。

她将那一碟丹砂拨开,对陈宝宝道:“这个伤皮肤,改用我们自己的吧。”

“嗯!”陈宝宝使劲点头,她心中的英雄,果然是与别人不一样的。

……

果然,等到演练完毕,红娘子捏着鞭子,气势汹汹奉命而来。

当场一甩鞭子,“全都给老娘滚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