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小说 其他类型 穿成恶毒后娘,五个反派崽逆袭了小说秦瑶光燕长青
穿成恶毒后娘,五个反派崽逆袭了小说秦瑶光燕长青 连载
继续阅读
作品简介 目录 章节试读

本书作者

异次元觉醒

    男女主角分别是秦瑶光燕长青的其他类型小说《穿成恶毒后娘,五个反派崽逆袭了小说秦瑶光燕长青》,由网络作家“异次元觉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在众人的注视中,秦瑶光俯身低头,亲自抬起老三的手掌,借着午后的阳光,从好几个角度仔细观察。老三站得笔挺,在满院子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情况下,他脸上看不见任何不安,平静得让人心惊。也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真的无所谓。少年受伤的手心被大量酒水冲洗后,看起来不如血肉模糊时那般可怖。不规则的伤口边缘泛起白色,没有看见瓷片碎屑的痕迹。秦瑶光在心里松了口气,从侍女端着的托盘里取过金疮药和细布,替他把金疮药涂在伤口上后,再用细布包扎好。因不了解她的意图,奴仆准备的细布很长,包扎完毕后还剩了好长一节垂在外面。秦瑶光不耐烦再剪掉,按她在现代时的习惯,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老三垂下眼眸,木然地看着那个蝴蝶结,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僵直着身体。不止是他,几...

章节试读


在众人的注视中,秦瑶光俯身低头,亲自抬起老三的手掌,借着午后的阳光,从好几个角度仔细观察。

老三站得笔挺,在满院子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情况下,他脸上看不见任何不安,平静得让人心惊。

也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真的无所谓。

少年受伤的手心被大量酒水冲洗后,看起来不如血肉模糊时那般可怖。不规则的伤口边缘泛起白色,没有看见瓷片碎屑的痕迹。

秦瑶光在心里松了口气,从侍女端着的托盘里取过金疮药和细布,替他把金疮药涂在伤口上后,再用细布包扎好。

因不了解她的意图,奴仆准备的细布很长,包扎完毕后还剩了好长一节垂在外面。

秦瑶光不耐烦再剪掉,按她在现代时的习惯,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老三垂下眼眸,木然地看着那个蝴蝶结,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僵直着身体。

不止是他,几乎所有人都呆立在现场。

一阵秋风猛地刮过,刮断了一根枯枝,掉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打破了这番寂静。

秦瑶光浑然不觉,拍了拍手道:“好了。”

抬起头,她正对上肖氏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眉头微皱。

肖氏忙垂头,收回目光。

是她太大意了,直视长公主,要是一个“大不敬”的帽子扣下来,挨板子都是轻的。

好在秦瑶光没有跟她计较,吩咐道:“散了吧,本宫累了。”

一个个这都什么表情?

她刚穿过来,什么都没搞清楚,就摊上这一大堆事,最心累的明明是她。

好在她是长公主,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要是穿成跪在地上的五个孩子之一,她真不知道该拿什么来改变自身的凄凉处境。

得到她的吩咐,众人方才如梦初醒般,各自行动起来。

看见秦瑶光被簇拥着离开,肖氏快步走到周清荷跟前,将她从地上拽起,心疼的上下打量:“我的儿,跪痛了吧?”

一边说,一边替她揉着膝盖。

周清荷摇摇头,脆生生道:“娘,我不痛!我这才跪多久,跟大表哥他们比起来算什么?”

五个孩子正在互相搀扶着起身,听见这句话眼里都露出或凄苦或愤怒或仇恨的光芒来。

他们都跪在细碎的瓷片上,本就单薄的衣衫因此被磨破了洞,露出里面伤痕累累的膝盖。

老四搀着老三,后怕道:“还好今天长公主没有追究,还替三哥上药。”

老大“哼”了一声,道:“别被她骗了!我们回去说。”

他吃过大亏,不敢在外面说秦瑶光的半点不好。

周清荷跑到他们跟前,细声细气道:“长公主娘娘说她累了,今天应该都不会再找你们。”

“她要不累,怎么会放我们走?”老三忽然开口,“明天还不知道有什么新花样。”

他们五个活得战战兢兢,就是长公主随意取乐虐待的工具。

在那个恶毒女人眼中,他们根本算不上人!

周清荷眨了眨眼,看着肖氏道:“娘,伯远侯夫人许久没来做客了呢。女儿瞧着,长公主娘娘是觉着没意思了。”

长公主闲极无聊,才会这般折腾人。

周清荷话里的潜台词,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老二开口道:“肖夫人,您如果能请来伯远侯夫人,我就把那个古香方子给你。”

肖氏一听,压住嘴角的笑意,假意推辞道:“哎呀,我一个孀居之人,贪图你手头的方子做什么?”

老二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来历,手里有些稀奇古怪的宝贝,这个方子她想要很久了。

“肖夫人说笑了,就当是谢过你们母女这几年的照拂。”

“应该的应该的。”

说完,肖氏拉着周清荷朝着公主府的角门处去了。

在公主府她们是客居的亲戚,来去自由。

偌大一个公主府,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无一不精无一不美。

可惜的是,主子只有乐阳长公主一人,奴仆再多也掩不住府里在深秋时的冷清寥落。

一大群人跟在秦瑶光身后,簇拥着她走过游廊。

这是她的主意。

穿越也好,穿书也罢,哪怕知道剧情,跟她活生生的人站在这里,大不一样。

长公主只是个炮灰反派,书里不会写她的喜好饮食,更不会浪费笔墨去写公主府的格局布置,只写了公主府位于内城,左邻右舍都是权贵之家。

伺候她的奴仆们更是面目模糊,除了邓嬷嬷和春分、白露两个贴身侍女还有名字之外,其他的都没提过。

既然穿了,根据她多年看小说的经验,想回去基本是不可能的。

那这第一步,就得先把自己住的一亩三分地给摸透了。

只是秦瑶光高估了原主这副娇养惯了的身体,才走了没多久,就有些喘不上气。

见状,邓嬷嬷招招手,两名健妇抬着软轿上前。

不愧是公主,还真是享受。

说是软轿,跟她在现代坐过的滑竿在款式上差不多。

用朱红的贡缎做底,漆水滑润的红木做杠,还有支撑的靠背和遮阳的绢棚,两串如水滴般的白玉垂下来,既华贵又风雅。

坐在上面视线一览无余,还省了脚力。

抬轿的健妇一定练过,抬着秦瑶光健步如飞,四平八稳。

按秦瑶光的吩咐,先把后花园的路全部走一遍,再把所有院子都看完,到了和外院隔开的月亮门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

看得秦瑶光暗暗咋舌。

这是公主府?明明就是大公园!

要她自己走上这么一圈,估摸着能走个小半天。

“公主殿下,您要去外院吗?”邓嬷嬷上前请示。

不知道外院走上一圈需要花多少时间,秦瑶光正犹豫着,一名下人来报:“长公主殿下,伯远侯夫人到门口了,刚递了帖子进来。”

伯远侯夫人?

秦瑶光回忆了一下剧情,心下了然,道:“让她先去暖阁里候着,本宫去外院瞧瞧。”

驸马不在,外院有什么可看?

贴身侍女对视了一眼,按下心底疑惑。

往常伯远侯夫人来的时候,公主生怕怠慢了半分,今天这是怎么了?

秦瑶光知道她们怎么想,没关系,慢慢适应。


“等等,再等等。”

老二再怎么冷静有心计,现在也只是一名十二岁的孩子,看着柴房那么多人,指甲深深的掐入掌心,心乱如麻。

除了等,他们现在确实没有更好的法子。

老大“砰!”的一拳击打在廊柱上,震得灰尘扑簌簌往下掉,年久失修的柱子直接凹陷下去一块,漆皮四分五裂。

天生神力。

老四忙扯了扯老大的袖子,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三人再次往老五的方向看去。

奈何老五实在太小,被这么多人围着,根本看不清发生何事。

三个孩子皆悬着一颗心。

好在没过多久,人群散开,老五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回来,手里还握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秦瑶光站直了身体,看着老五用一副“不敢相信竟然没罚我那我走了”的神情慢慢走回三个孩子身边,双唇情不自禁弯了弯。

好像是她想多了,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她不加责骂,小孩就不会再讨厌她。

一次半次,肯定谈不上开心或者喜欢,但至少不再那么恐惧,就是好的开始。剩下的,她慢慢来。

老二发现了她跟随老五的目光,冲到老五跟前猛地将他抱起,几个孩子飞快的跑远,消失在秦瑶光的视线内。

就好像怕多耽搁了一秒钟,都会被她留下责罚。

秦瑶光不以为意。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几个孩子所遭遇的又何止贫穷,对她警惕是血淋淋的教训换来,刻入灵魂。

不能操之过急,秦瑶光告诉自己。

她继续留在逐风院内,只会让他们不安,便带着下人离开。

几个孩子躲在门板后面,透过纱窗被虫蛀出来的洞看着院子里的动静,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直到看见秦瑶光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

“吓死我了。”

老四靠着门板滑倒在地上,伸手搂过老五,板起一张小脸教训他:“小弟,以后千万不要干这种傻事了,在公主府里都是她的人,被抓到很惨的。”

老五吸了吸鼻涕,懵懵懂懂道:“可是,她今天没有打我也没让我罚跪,还让那个婆婆给了我饴糖。”

他抬起胳膊,在老四眼前献宝似的打开一直握着的右手,小手掌心上躺着一块被他捏得有些变形的饴糖。

老五的眼里闪耀着神采,浑身上下都写着“我好棒讨到糖了你们快夸我”的小得意。

不料,哥哥姐姐们见了,纷纷色变。

“她怎么会给你糖?!”老大老四齐声惊呼。

老二道:“那个妖妇断不会如此好心!”

没得到意料之中的夸奖,老五扁了扁嘴几乎要哭出来,小声说着事情经过:“我从柴房里爬出来的时候被卡住了,她让人把那个洞弄大,我才能出来。我说我错了,她问我哪里错了,我答不上来,以为要挨打呢,她却问旁边的人有没有糖,这块糖是那个邓嬷嬷给我的。”

他年纪虽小,表达能力却不差,几句话把过程说得清清楚楚,让三个孩子面面相觑,最后都只看着老二。

最先进入公主府的是老大和老四,老二在两人之后入府,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三人相依为命。

老大天生神力,哪怕在如此苛待之下身高也远超同龄人。但在公主府,他力气再大,打得过护卫吗?很多时候还因为顶撞长公主,还连累妹妹被责罚。

这种情况,直到老二进来后才得到缓解,全靠老二给他们出主意才让落到头上的责罚慢慢变少了,能过几天安稳日子。

是以,再加上后来入府的老三和老五,几个孩子都习惯了依赖老二,凡事都指望着他来拿主意。

“邓嬷嬷?”

老二思索了片刻,道:“如果是她,倒不奇怪了。她才得了孙儿,口袋里有饴糖再正常不过。这一次,妖妇装出这等好心是想做什么?”

他说出的最后一个问题,也正是几个孩子心里担心的。

往日,长公主不是没有对他们好的时候,高兴了也赏下席面、命人替他们裁衣。

但通常在这之后,几人将会遭受更残酷的摧残。

没待他想个清楚明白,老五摇了摇他的手,指了指房间里躺着的老三。

昨日被罚回来后,受伤最严重的老三就一直躺着,昏睡不醒,不时有些呓语。

他们被长公主虐待,院子里的下人当然也就不尽心,时常克扣几人的饭食。

平时还好,但老三这样,不吃东西只喝水显然不行,老五才仗着自己身形矮小,一大早去偷下人厨房里的包子。

谁知道,包子没偷到手,还被抓住关进了柴房。

老二皱着眉头,道:“先不管了,老三要紧。”

他抓起老五手里的饴糖,几个孩子走到老三身边。老大将老三半抱起,老四端着碗慢慢给他喂着清水。

只是老三昏迷着,喂进去的水,有一多半都洒了出来。

老二掰了一小块饴糖放入老三嘴里含着,甜蜜的滋味慢慢在他舌尖化开,让虚弱的身体有了本能的反应。

老四再喂水时,大多数都喂进去了,也知道吞咽。

“太好了。”老四抹了一把泪,哽咽道。

几个孩子在苦难中相濡以沫,比那亲兄弟姐妹的感情还亲。

她被四个男孩子护着,说女孩子的皮肤最重要,她受的伤是最少的。她不敢想象,失去其中一个人会是什么情况。

见老三口中的饴糖化的差不多了,老二又掰了一小块塞进去。

老五在旁边站着,看得吞了一下口水,“呲溜”一下把鼻涕吸了回去。

他年纪最小,最为嘴馋。

这块饴糖是他好不容易才讨回来的,老大见状便掰了一块给他:“来。”

“不,不。”

老五连忙往后站了几步,小手急挥,道:“给三哥。”

这么一块,都能顶得上老三口中的两块了,他怎么能要?三哥还没醒来。

丁点大的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你拿着。”

老四接过老大手里的糖,硬塞到老五手里,道:“三哥会好的,你快吃。”

天可怜见,五个名义上是公主府庶子的孩子,竟为了一块民间常见的小小饴糖,你推我让。

就在此刻,门外响起脚步声:“大少爷,殿下请你前往华沐堂。”

室内陡然一静。


果然来了!

他们就知道,长公主这个女人,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华沐堂,正是长公主所居住的正院。

事到临头,老大眼里反而没了愤怒,示意老四接替他的位置把老三扶好,道:“我去去就来。”

“大哥……”

老四迟疑的叫了他一声,嘱咐道:“你千万别冲动,不管她要做什么都忍着些。”

老大沉沉的应了,拿眼看着老二。

“我也是这句话。”老二神色平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可能……”

老五珍惜地舔了一口手里的饴糖,怯怯的开口:“可能她没我们想着这么坏?她刚刚还救我出来了,还给我饴糖。”

饴糖真好吃啊,甜丝丝的,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五弟,别天真了。”

老二看着他,一脸严肃道:“我们五个到公主府里,时间最长的老大也快九年了,连个正经名字都没起。每天都被关在逐风院里供妖妇取乐,她好?”

“别给点甜头,就让你忘了痛。下人叫你五少爷,你还真觉得自己是个少爷了?”

“对,对!”老四连忙补充,“小弟,你千万要远着她,别觉得她容易亲近被骗了。”

老五被送来时才两岁多,到公主府还不满三年,都怕他被骗了去。

被他们看着,老五把肩头一缩,小声道:“我知道了。”

门口响起护卫的催促声:“大少爷,殿下正等着你。”

老大起身,在几人担忧的目光中而去。

到了华沐堂院门口,护卫止步,他由小丫鬟带进去交给春分,再由春分带着进了暖阁。在秦瑶光的四个侍女中,春分主要负责内外接待。

厚厚的棉布帘子隔绝了外面的寒意,暖和得他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

“奴婢见过长公主,大少爷到了。”春分回禀。

“母亲。”

老大规规矩矩跪下,磕了一个头。

“起来。”秦瑶光道。

她身边的案几上摆着一本翻开的账册,见她现在不会再看,霜降轻轻往上面放了块青玉镇尺。

老大站起来,内心忐忑,垂头看着自己鞋子上的破洞。

他是第一次进入长公主所在的室内,才知道,原来小小一个房间竟能如此奢华,连地毯都能柔软到把脚掌陷进去大半。

秦瑶光坐着,不得不仰着头才能把老大仔细打量一番。

老大才十三岁,却已经比室内站着的侍女都要高出一截,目测接近一米七。他骨架很大,虽然目前瘦骨嶙峋,却已可窥见将来英勇作战的勇猛身姿。

书上说他天生神力,不过府中无人说起,想来是老二的手笔。

秦瑶光在脑子里略过了过剧情,道:“五个孩子里你是大哥,该立的规矩得立起来。往常懒怠些也就算了,从明日起,每日晨昏定省不可免。”

如果要由着她性子来,哪用这么麻烦。

公主府里这么多精美的院子,把五个孩子全部移到好院子里,让下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将他们都养得白白胖胖的,好好弥补小可怜们这些年受的苦。

可惜不能。

她要真这么做了,恐怕会把这五个小家伙吓得连夜逃跑,以为她要开大招。

这事得慢慢来,先让老大每天到她这里来立规矩,见得多了,隔阂才能慢慢消除。

“是。”

老大并不意外,立刻应了。

立规矩而已,只要不牵扯弟弟妹妹们,他受得起。

邓嬷嬷在一旁补充:“早上辰时,陪殿下用完早膳后再回,晚上亥时。”

老大意外的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公主府和别处不同,没有公婆需要伺奉,从来就没有晨昏定省这个规矩。但他已经十三岁,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亥时没问题,哪个府上都一样。

问题出在早上的辰时。

按规矩,晚辈在卯时就会在长辈院子里候着,待长辈起身洗漱完毕后,才会召唤上前。那个时候,天色才刚蒙蒙亮。

京城里有那些恶婆婆,刻意要刁难媳妇的,天不亮就让人来候着,一站就是半个时辰,刻意磋磨人。

他在应下“立规矩”的时候,以为他要来立的也是这种规矩。

没想到,辰时?

邓嬷嬷冲他缓缓点头,意思是他没听错。

见他明白了,秦瑶光又道:“另外,午后绣娘来为你们量身制冬衣,让他们不要乱跑,都在院子里候着。”

冬衣?

他入府九年,府里就连最低等的下人都有一年四季的衣服和月例,他们却只能捡着连下人都不要的衣服穿。

对外宣称每个孩子都是庶出的少爷小姐,一视同仁发放二两月例。

实际上呢?他们从来就没看见过现银,说是把这二两月例折合为每个人的吃穿用度,全都花了。

内心的震惊让老大霍然抬头,撞入一双平静的眼眸。

他甚至,在这双眼睛里看见了温柔?

不,不可能!

一定是她又有了新的花招。

秦瑶光收回视线,端起旁边的茶水浅浅抿了一口,缓缓道:“原以为你们都还小,经邓嬷嬷一提醒,才发现个个都这么大了。”

“尤其是你,还有两年就到束发之年,不能再这般无拘无束下去。”

老大不明白她的意思,正琢磨着,只听她道:“既然你们叫我一声‘母亲’,从今儿起,本宫就当起这管教之责,别让他人看了公主府的笑话去!”

秦瑶光在心里打了许久腹稿,才终于拗出这番话。

她知道老大听不明白,不过没关系,不是有老二在吗?

聪明人总是爱多想,有了这番听起来很有深意的话,她前后不一致的地方,老二自然会将她的意图解读到位,替她补齐漏洞。

老大一头雾水的回到逐风院,除了躺着没醒来的老三外,三个孩子全都拥上来。

老四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见他全须全尾的回来,才拍拍心口松了口气。

“妖妇说什么?”老二压低声音问,“怎会忽然叫你去?”

老大把秦瑶光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问:“二弟,她这是什么意思?”

屋外,一名公主府护卫将耳朵紧紧贴在后窗,将里面的对话听了个滴水不漏。他没办法潜入长公主的院子,要掌握情况,只能从逐风院下手。


这才是秦瑶光穿书的第二天,她又不是什么经验丰富的教育家,孩子们不信她,太正常不过了。

然而,眼下却有些棘手。

如果她派府医过去,按这五个孩子的警惕性,哪怕开了药恐怕也不敢让老三喝。

昨天老三掌心的伤口,她已经做了紧急消毒处理,还是发炎了吗?才会高烧昏迷不醒。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她所知道的只剩下“多喝热水”了。

秦瑶光望向如今唯一得了五小信任的邓嬷嬷,道:“这事儿,眼下还落在嬷嬷你的身上,我如今是想明白了,跟这几个孩子过不去没意思。”

“驸马总有回京的那一日。待他回来时,我把他们齐齐整整的交到他手上,也就是了。”

听她这么说,邓嬷嬷眼眶发热,施礼道:“但凭殿下吩咐。”

她的公主殿下,从那么小小一团长成了威仪日重的长公主,可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哇?

别人不知道,邓嬷嬷心里可是门清,殿下和驸马爷根本未曾圆房。别说是公主了,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莫大的屈辱。

遵照秦瑶光的吩咐,邓嬷嬷找来一个跑腿的粗使丫鬟,去逐风院里传话,让她把大少爷请出来。此外,还特意吩咐了,不能让旁人瞧见踪迹。

看着小丫头溜进逐风院,邓嬷嬷找了一处避风的影壁候着。

一刻钟之后,老大果然出来,先是朝着四周机警的查看了一番,见四下无人才快步走到邓嬷嬷跟前:“嬷嬷,你找我?”

说话间,还冲邓嬷嬷施了一礼。

邓嬷嬷哪里敢受,忙往旁迈了半步避开。别说现在长公主有意要抬举几位庶子女,就是以前,他们也是公主府里正儿八经的少爷小姐。

“我听春娘说,三少爷高烧不退?”邓嬷嬷压低了声音。

说到此事,老大便攥紧了拳头,目带悲愤。

他想说这都是因为那个恶毒妇人,但眼前唯一可以倚仗的嬷嬷,偏偏又是那个女人跟前伺候的人。

邓嬷嬷早就知道内情,这会儿问这句话,不过是为了引发下面的事罢了,当下便从袖袋里摸了几两散碎银子递给老大,道:“这些你拿着,回头老奴便差个小厮去请个坐堂的郎中来。你们警醒着些,悄悄给三少爷看病开方也就是了。”

老大却没立刻接过来,努力憋回了眼里的泪意。

他在公主府里艰难求存,都是靠几个孩子彼此支撑着熬过去。原以为这次也一样,不料头一回感受到善意。

他吸了吸鼻子,道:“嬷嬷,我们几条贱命,不能连累了你。”

长期遭受虐待欺凌,他的人生观早就扭曲。如果一直这么下去,他就会像原书中一样,凭借勇猛成为一员纵横沙场的悍将。

他的悍不畏死,其实是对他自己生命的轻贱。

邓嬷嬷吓了一跳,忙道:“大少爷快别这么说,您是咱公主府的大少爷,老奴只是奴婢。放心好了,有老奴看着,这点小事无人理会,只管安心便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邓嬷嬷在公主府里地位超然,但她始终把自己当下人,心中从无逾矩之处。

老大在艰难求存中早就无师自通了察言观色的本事,从邓嬷嬷的神态,就知她这番话乃是出自真心,于是在心头越发感激。

如果说之前邓嬷嬷送吃食又送厨娘来,他就生了亲近之意的话,这会儿已是完全信她了。

回到逐风院内,老大把邓嬷嬷给的散碎银子都拿给老二,一脸期盼地问:“二弟,这位邓嬷嬷,我们是可以相信的吧?”

不止是他,老四和老五也热切地看着老二,满心等着他来拿主意。

几个孩子熬到现在,早就身心俱疲,不过是撑着“一定要活下来”这口气。

陡然在暗无天日中出现一缕希望,心情既矛盾又渴望。

盼着邓嬷嬷对他们的好是真的,这样一来,以邓嬷嬷在公主府一人之下的权势,他们的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可是,过往的经历又在不住的提醒他们,不能轻信。

在几人的注视中,老二思索良久,缓缓点了点头。

原因很简单,就连他都找不到邓嬷嬷要对他们五个示好的理由。

求名?

邓嬷嬷是身契被握在长公主手里的奴婢,别看如今满府的下人都听她指挥,但源头是基于公主对她的信任。

没了公主,她什么都不是。

她博一个怜弱的名声来做什么?一个不好还会惹来公主猜忌。

求利?

老二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所穿勉强可以蔽体的单衣,随便一个下人都穿得比他更像少爷,他们这群孩子哪有什么利可图。

他为了生存,的确用手里的东西在私底下跟肖氏做了些交易。但肖氏的心思他摸得七七八八,断然不会把这些信息透露给华沐堂的人。

见他果然肯定,老四欢喜得两眼发光,小声欢呼道:“太好了!三哥终于不用自己抗过去了!”

老大最不善掩饰,早就喜形于色,老五被欢乐的气氛感染得一蹦一跳。

见状,老二沉声道:“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邓嬷嬷只是得了一个孙儿才对我们起了怜惜之心,不是那妖妇转了性子!”

他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让几个孩子脸上的笑意陡然凝固。

老二不是想扫兴,但他更担心他们心神放松之下,失了警惕之心,乐极生悲。

既如此,这个坏人就由他来做吧!

和其他四个孩子不同,他身上背负着天大的秘密,处心积虑进了公主府,不止是为了活下来。

小半个时辰后,果然有人领着郎中进了院子,给老三看诊。

一番望闻问切之后,郎中拆开昨日秦瑶光包扎的细布,连连点头道:“所幸处理及时,伤处才未曾染了外邪。眼下高热不退,只是小郎君染了风寒所致。”

此言一出,几个孩子都面面相觑。

老二忍不住道:“三哥被瓷片划伤时,有人用酒给他冲洗了伤口。”

“瓷片?”郎中大惊,又细细查看了一番伤口,才松了一口气道,“幸好替他包扎那人医术很高明,没有留下碎屑在血肉里。”

“不可能!”老大冲口而出。


“殿下,殿下!”

两刻钟后,肖氏在华沐堂外叫着:“殿下,咱们公主府里有偷东西的小贼呢!”

肖氏的声音尖利,遥遥传入室内。

秦瑶光从画到—半的花鸟画前抬起头,蹙眉问道:“谁在喧哗?”

春分屈膝,道:“婢子去瞧瞧。”

没过—会儿,她带着肖氏进来,神情有些疑惑:“殿下,周太太说有人偷了殿下的东西。”

“可不是?”

肖氏—脸邀功的模样,道:“殿下这般好心,那起子狼心狗肺的野种,竟然还敢偷您的东西,真不要脸!”

秦瑶光还没说话,外面响起—道愤怒的声音,道:“你说谁是野种!”

肖氏回头—看,立刻涨红了脸,尴尬道:“啊,是,是大少爷啊……你怎么,怎么会在这……”

她心头实在过于诧异,以至于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

老大本就是冲动鲁莽的脾气,这会儿也顾不得是在长公主面前,怒视着她,质问道:“刚刚还在我们院子里嘘寒问暖,原来我们几个在你眼里,就是野种?!”

他实在没想到,—向关心爱护着他们五个孩子的周太太,竟然是这样的人!

肖氏—直对他们几个孩子灌输—个观点,在长公主面前她不得不对他们态度恶劣,那是为了博得长公主的好感,才更能替他们说话。

但是,现在他亲耳所闻,她对他们的厌憎,绝对不是作假。

这种背叛的滋味,实在太糟糕了。

现在老大对肖氏的观感已直线下降,越过临界线,直至负值。

甚至,肖氏比—直以来虐待他们的长公主还要可恶!

秦瑶光的心里绽开—朵无声的笑意。

她的确是吩咐了老大早晚都来请安,没想到,还能收获这样的意外之喜。

真不是她故意的。

秦瑶光放下手里的毛笔,捡起茶几上放着的—块贡梨放在口中,慢慢品尝着在舌尖泛滥开来的甜蜜滋味。

她这—天,好像总是在吃瓜啊。

面对老大的质问,周太太连连倒退了好几步,双手急挥道:“不,不是的,大少爷你听错了!”

老大的拳头就在眼前,她吓得嘴唇都在哆嗦,两眼急速往左右乱瞟着。

此刻她已经悔了,后悔没有先回春棠苑告诉周清荷—番,就迫不及待来长公主面前表功。

周清荷不在,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瞟到站在—旁袖手旁观的秦瑶光,肖氏“扑通!”—声朝着她跪下,连滚带爬到了她跟前,求饶道:“殿,殿下救我!”

秦瑶光差点笑出声来,看着老大淡淡道:“不得喧哗。”

肖氏这种无脑的猪队友,她还要好好给周清荷保留着呢。

老大眼里冒着怒火,不得不收回了拳头,垂首下跪给她见礼:“儿子拜见母亲!”

“起来吧。”

秦瑶光看着肖氏,慢条斯理地问:“你之前说什么,偷什么东西?”

肖氏骑虎难下,偷偷瞄了—眼脸色不善的老大,忙道:“我的好殿下,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的。”

“怎么不是大事,府里都进贼了,这不算大事,要什么才是大事?”

秦瑶光怎么会让她轻易糊弄过去,沉声道:“如实道来。”

肖氏在心头暗暗叫苦,硬着头皮道:“五,五少爷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孩子嘛就是嘴馋了些,偷偷拿了玫瑰露也不是什么大事……”

秦瑶光—听,却是笑了起来。

原来,肖氏急吼吼的来这—趟,是想拿这件事来表忠心呢!

想来是在逐风院里看见了玫瑰露,才特意上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