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刺啊。

她抿唇，没再管他。

晚饭时，沈沅沅还没来得及出去买，就有外卖员拎着饭盒送上了门。

段屿笙连忙接进来分给装修人员：“辛苦了大家。”

沈沅沅看他一派主人作风，还要跟他们一起吃盒饭，就上前拉住了他。

“你别再这吃了，我请你吃吧，吃完好好谈一谈。”

注定段屿笙皱眉，下意识不想让她请，也不想跟她谈。

好像她请了他，就互不相欠了，好像谈完后，他就再也不能过来了。

可沈沅沅态度强硬，他还是坐上了她车的副驾驶。

坐在餐桌前，段屿笙几次想要先发制人，先开口，却都被沈沅沅打断。

“先安静吃完这顿饭吧，这是我和你吃的最后一顿。”

沈沅沅看着他的眼神平静又冷漠。

段屿笙怔了怔，眼底的光瞬间黯淡下去。

之后，谁都没说话，但段屿笙吃得很慢，沈沅沅也耐心地等他，直到段屿笙觉得拖不下去了，也看出了她的决心。

两人离开餐厅，沈沅沅开车带他去了郊外，随意停在了路边。

周围的地面一片白茫茫的，一抬头就能看见满天星光。

段屿笙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到沈沅沅面前。

“被你撕掉的合照，我把底片找到了，又打印了一张新的。

沅沅，你就原谅我吧，我们重新在一起。”

沈沅沅看着照片低声笑了笑，接过来看也没看，就又撕成了两半，又把段屿笙的那半还给他。

“这不是原来那张了。”

“以前是我见识短浅，以为那晚跟你在山顶露营时看到的天空就是最亮最美的了，其实不是这样，离开那个地方，每个地方的星空都可以比那更美。”

沈沅沅视线从天上转到段屿笙的脸上。

“你能懂么？

当初觉得在你身边才是最好，可我现在觉得，离开你每一天都比之前更好，充实，自由，轻松，这才能让我更幸福。”

段屿笙喉咙微哽：“我也可以给你充实、自由、轻松的生活——我不要你给的，我只要我想要的，”沈沅沅打断他，“我想要的就是没有你打扰的生活。”

喉咙的哽咽，终于化成浓重的哭音，段屿笙眼尾一片薄红，他颤着手捂住自己的脸。

他还是抓不住，掌心里还是空空如也。

第二天一上午，再也没有人跟明朝抢活干了，甄怡忍不
家，也会报警，最终是什么结果看你造化吧。”

说完，拿着电脑离开。

当天，段屿笙就和方父方母说了退婚和方瑞禾所做的事。

方家虽然一直混迹商场，暗地里做的腌臜事不少，但五年前方家生意上出事，几乎倾家荡产，这两年才慢慢好起来，在海城的势力远远不及段家。

所以方父听到段屿笙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穷丫头就退了自家女儿的亲，也是敢怒不敢言。

“这个婚是肯定要退，她做的事我也会报警，你们能保她到什么程度我不管，但若是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我不介意直接撕破脸。”

段屿笙对方家长辈说话也毫不客气，方父忍了又忍说道：“好，好……我会教训她的。”

舆论段屿笙离开方家，方父就立马派人将方瑞禾抓了回去。

方瑞禾刚到家，就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看看你干的好事！”

“出国五年，一点长进也没有，要么别动手，让自己干干净净的，要么就把事情做得干净点，别给人留下把柄！”

方父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她。

“现在事情暴露，你让我怎么办，他和你求婚，人尽皆知，这回被退婚，你让我脸往哪搁？”

“他报了警，我还得到处求人给你收拾烂摊子！”

他骂地狠了些，一口气没顺上来，喘了许久，对方母说：“把她关进房里，这事没处理完不许出来！”

方瑞禾哭着被锁进了自己的卧室，她坐在化妆镜前看自己狼狈的脸，已经肿了老高，心里漫起浓浓的不甘。

方母悄悄拿了药给她擦脸，也很是心疼。

脸上被冰凉的药膏覆盖，她冷静下来，翻看着手机里已经传出退婚消息的新闻。

一知半解的网友在底下评论：方小姐几个月前回国的时候，多大阵仗啊，小段总还给她买商场大屏庆生……是啊，求婚的时候也是，那么甜，怎么就突然退婚了呢……段家退的婚，不会是方小姐……方瑞禾看到这，猛地把手机扔进床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

……段屿笙从方家出来，就回了公司，亲自把方瑞禾害沈沅沅的证据都整理好。

又把从伊犁抓回来的那两个人的家人都看护好，让他们去自首作证。

办完这些，段屿笙的助理就拎着人去了警局报案。


才感到一丝慌乱。

这几天冷落她，生气了？

离家出走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和沈沅沅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句：我有危险，被绑架了，你来救我好不好？

当时方瑞禾说害怕，他正赶过去陪她，看见沈沅沅这条消息，并没有当回事，只以为她是在耍小性子。

可现在……心里的慌乱不安到处乱窜，他没来由地呼吸发紧。

迟疑两秒，他找出沈沅沅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段屿笙的心脏猛地跳漏一拍。

为了验证心里的猜测，他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刺目的红色感叹号出现在屏幕上。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浑身血液都在此刻僵住了，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惊慌和不安。

她为什么不在别墅？

又为何要拉黑他？

段屿笙快步走下楼梯，经过茶几时，看到上面突兀地放着半张被毁的照片。

他眉头死死皱起，下意识拿起来看。

照片上的他在满天繁星的背景下勾唇笑着，而另一半……他记得很清楚，沈沅沅没有看镜头，而是在偏头看他。

手无意识地慢慢收紧，照片揪在一起，他眼尖地看到背面有字。

他颤抖着手，将照片抚平翻过来，两行字钻进他的视野：段屿笙，我们结束了，祝你和方瑞禾永远锁死。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疼痛感蓦地传到四肢百骸。

什么意思？

她走了？

慌乱之后，无故感到一阵愤怒。

他走到玄关，猛然把玫瑰摔在地上。

残破的红碎了满地，也染红了段屿笙的眼尾。

段屿笙在那站着，手掌渐渐握紧，然后出门开着车就去了公司。

助理见他绷着脸进来，下意识咽了咽唾沫：“老板，方小姐刚刚来过，现在——给我查沈沅沅去了哪里！

这几天都做了什么！”

段屿笙打断他。

助理被他吼得一愣，连忙出去干活。

过了一会，他又打开门探了个头。

“老板，陈总来找您谈——不见！

今天谁来也不见！”

助理顿了顿一脸为难，刚要说什么，段屿笙的眼神像个冷刀子一样向他瞥去。

“我说话你不明白吗？

我交代你做的事办好了吗？”

助理缩了缩脖子，连忙退了出去。

段屿笙靠在椅子上，一阵无力。

脑袋像装满了毛线球，乱七八糟的。

电脑打开了半天
几天的奔波劳累，让她们几近近筋疲力尽。

可是奈何明朝的车还跟在她们后面，连顺着城街拐了两个大弯后，依然没有甩掉。

沈沅沅和甄怡对视一眼，果断将车停在了路边。

然而明朝的车也停在了不远处。

车熄火后，男人从车上下来，在被压得很是瓷实的雪地上跺了跺脚就朝她们的车前走来。

他敲了敲车窗：“留个联系方式吧，毕竟也算是有点交情，你们两个女生在这么远的地方旅游，遇到什么事可以找我，最近都在这边。”

沈沅沅皱眉：“不用了，真有事的话，我们会找警察。”

她看着他，眼里满是不耐烦：“你不要再跟着我们了，就在此告别吧，伊犁这么大，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

明朝微微挑眉，刚要说什么，沈沅沅连忙趁机发动车子离开，这回明朝并没有跟上来。

甄怡调出去她早就准备好的别墅的导航路线。

沈沅沅笑了笑：“你不是已经去过了吗，怎么还要导航？”

“就在伊犁住了几天就去海市接你了，还没熟悉这里。”

甄怡说完又八卦地凑到她的面前：“那个明朝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这一路一直跟在咱们后面。”

沈沅沅打着方向盘，抿唇道：“他虽然是段屿笙身边唯一知道我的存在的兄弟，但我跟他不熟，没说过几句话，肯定只是顺路而已。”

不管明朝跟着她们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不会招惹她，她都不想再有任何牵扯了。

现在的她只想消停地过好自己的生活。

甄怡买下的别墅在郊区，落地窗前是一片广阔的草坪。

历经好几天的舟车劳顿，两人沾床就睡，一觉醒来已经第二天中午了。

由于要在这住里很长一段时间，她们收拾一下就去了附近的超市才买日用品。

沈沅沅推着购物车跟在甄怡身后，不到十分钟购物车就要被堆满了。

这时，一双不属于甄怡的手伸了过来，把怀里抱着的东西全都放在了她们的购物车里。

沈沅沅转过头，在看见明朝那张脸时，立马皱紧眉头，无声地质问他有何贵干。

明朝笑了笑：“好巧啊，正好我没推车，抱不过来了，就帮我也装一下吧，为表感谢一会这些都我买单。”

沈沅沅盯着他好半晌，才抿唇道：“不用。”

说完就要把他的东西扔出去，明朝
了她的副驾驶。

“顺路，捎我一程。”

沈沅沅磨了磨牙，还是发动了车子。

甄怡头上包着纱布，一只手打着石膏，另一只手艰难地滑着手机，眉头紧锁。

看到沈沅沅进来，她连忙说：“沅沅，你快过来看看！”

沈沅沅把在外面打包的白粥放到床头桌上，疑惑地凑过去看她的手机。

“好多歪曲事实的人，说你是小三，还有你的照片，网上都骂疯了！”

甄怡一脸愤慨，都顾不上手上的伤了。

沈沅沅低头，看到好多肮脏恶心的字眼，一半用在她身上，一半用在了段屿笙身上。

她紧紧皱住眉头，半晌，按了下甄怡的手机的锁屏键。

“别看了，先把粥喝了。”

明朝一直在旁边听着，知道出了事也拿出手机搜索了关键词，扫了几眼，入目全是不堪的词汇。

他握了握拳，丢下一句“我出去一趟”，就匆匆走了。

沈沅沅心不在焉地照顾完甄怡，让她好好休息，然后出了医院。

她脸色一直不怎么好，极力隐忍着。

无缘无故被骂被网暴，怎么不生气呢？

但她能猜出引导舆论的人是谁，她孤立无援，也没有办法。

只要影响不到她的正常生活，她就可以对那些负面评论视而不见。

网络上风一阵雨一阵，很快就过去了。

这么想着，心里松了松，她坐到驾驶室，就看到了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那束花。

她无意识地勾了勾唇角，又开车回了民宿。

……负面新闻一发出来，几乎不到一小时，就火遍了全网。

段屿笙第一时间就吩咐助理找技术人员把网络上那些不好的新闻和言论都清楚。

助理找的技术人员忙活了半小时，突然发现前一秒需要清楚的东西已经没了。

助理怔了怔，疑惑地进了段屿笙办公室：“老板，咱们的技术人员还没办好，那些言论自己就没了……”段屿笙也有一瞬间的诧异，然后挥手让他不用管这事了，去查这件事背后的操纵者是谁。

他坐在椅子上皱眉，良久给明朝发了个消息：“是你？”

消息发出去的下一秒，电话就弹了过来。

“看来我找的技术人员比你的速度快啊。”

电话一接通，明朝就是一句嘲讽。

“下一步，你不会是要查幕后黑手吧，这用查么？”

明朝笑了笑：“你要是还舍不得动方家，收拾人的事
坏了。”

看袋子里全都是米饭，她又忍不住问道：“干活这么辛苦，中午就吃米饭啊，连菜都没有？”

沈沅沅还没说话，明朝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可能吗？

当然有菜，还很丰盛。”

话音刚落，另一大袋子菜被拎了进来。

甄怡哦了一声，尾音不怀好意地被拉长，她拉着沈沅沅走到一边说：“我感觉他还挺会来事儿的，这么长时间每天都来这帮忙。”

沈沅沅偏头看了看忙乎着给装修人员分饭的明朝，没有说话。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她拿起看，是海市的陌生号码。

她皱着眉，手指在绿色键上面悬停半晌才接了起来。

“是我。”

段屿笙的声音有些沙哑。

沈沅沅怔了怔，平静地问他：“什么事？”

“我在你买的民宿外面，我能进去吗？”

“不能。”

说完，就要直接挂断，段屿笙紧接着就开口了：“哦，那我进去了。”

“……”由于屋里在装修，入户门并没有关，下一秒段屿笙就走了进来。

一时间屋里的十几颗脑袋全都转过去看他。

段屿笙直接忽略，只看着沈沅沅：“装修？

我给你帮忙。”

明朝把最后一盒饭分出去，不爽地直起身：“没看到在吃饭么？”

“哦。”

段屿笙依然看着沈沅沅：“那我等你们吃完。”

明朝被噎了噎，无语地坐下吃自己的饭。

甄怡也觉得氛围有些怪，一声不吭地埋头吃饭。

沈沅沅眉头紧锁，冷淡地说道：“不用你帮忙，你走吧，别来了。”

段屿笙静默着坐在了一旁，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这一下午，段屿笙一直没闲着，提油漆桶，搬瓷砖木板，给装修人员递工具。

明朝看他努力的样子，直皱眉头，忍不住跟他抢活干。

沈沅沅一转头，就能看见两个大男人在自己旁边较劲，堵着的胸口怎么也梳不通。

她第四次开口撵段屿笙的时候，段屿笙一改前几次的沉默，说道：“我不走，我在附近定了酒店，这几天都会来帮忙，直到你原谅我，重新跟我在一起。”

“我已经决定定居在这了，你觉得还可能么？”

“没关系，你在伊犁，我每周都会过来找你，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不介意来回跑。”

段屿笙语气真诚，沈沅沅却觉得讽刺。

从前她想要却得不到的真诚，却在这个时候出现。

多
在海市受到的伤害是真的，我不想再回到那，也不想再看见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段屿笙眼睁睁看着她走远，却没有勇气追上去了。

……沈沅沅被段屿笙搅得心情很差，坐到车里静了一会，她突然说：“脑子很乱，不想回家，想去哪里看看风景。”

甄怡笑了笑：“这个季节都是雪景，那我带你去看看雪山吧，但是得往西边的郊区走走才能看到。”

沈沅沅点点头，没有说话，眼睛一直看着穿在掠过的长街。

车往西开，高楼越来越少，大多是老旧的平房，街上也没什么人影。

到一个路口时，突然一辆车从左侧向她们冲了过来。

甄怡心脏猛地一跳，条件反射似的转动方向盘偏了偏，躲过致命的一撞，但车子还是踉跄了一下。

她打开车窗，刚想骂那辆车上的两个人，可还没开口，那辆车又启动向她们撞了过来。

甄怡一脸懵地爆了句粗口，连忙打着方向盘避开，可那辆车还是发疯似的不依不饶。

沈沅沅也吓了一跳，脑袋飞速转了转：“应该是方瑞禾知道我没死，派人追来这了。”

甄怡一边集中精力躲避逃窜，一边骂道：“那女人是不是有病，你都跑这么远了，她还要置人于死地！”

沈沅沅想对甄怡说声抱歉，是她连累了她，可现在又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拿出手机，刚要报警，就看到一个海市的陌生号码打了过来。

顿了顿，立马点了接听。

明朝懒洋洋地声线从听筒传了出来：“你们在哪呢？

是不是跟段屿笙谈完了？”

沈沅沅听到是明朝，心里一喜：“救救我和甄怡，我们在城西郊区西延路，有人……啊——” 得救尖叫声传过来，差点刺穿明朝的耳膜，他猛地直起身子。

“沈沅沅？

你们怎么样了？

沈沅沅！”

可电话那头再也没有传来她的声音，只有巨大地“砰”得一声，和重物在马路上摩擦的声音。

明朝心里一紧，巨大的恐惧感从心底蔓延，握着方向盘的手都隐隐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猛地一踩油门，也顾不得红绿灯的限制，就直奔城西郊区而去。

一直快到西延路，他看到一地来自两辆汽车的残骸，可旁边并没有人影他下了车，四处找了找，却只捡
“由于汇款额度受限，两千万需要十天才能全部汇到对方账户，这十天需要您每天来银行亲自办理。”

银行大厅内，柜员略带歉意地说道。

沈沅沅无奈地皱眉：“必须得十天？

一次性不行？”

看到柜员摇头，她沉默半晌才说道：“那好吧，谢谢了。”

说完，拿着身份证和材料离开。

推开玻璃门，刺骨的冷风扑面而来。

沈沅沅紧了紧身上的呢绒大衣，视线上抬就看到了马路对面商场大屏上的明媚女人。

女人一头黑色的披肩卷发，头上带着嵌满碎钻的公主皇冠，笑得温柔可人。

“方瑞禾今天要做整个海市最幸福的公主！

生日快乐，公主殿下。”

熟悉的声音温柔地从屏幕里泄出，沈沅沅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旁对着屏幕拍照的小姐姐们就发出一声尖叫。

“啊啊——段总也太宠方小姐了吧，包下了整个京市的大屏，只为给她庆生。”

“段总和方小姐可是青梅竹马，两人的感情整个海市谁不知道，要不是当年方家出事，方小姐出国，他们现在肯定都有小宝宝了。”

“确实可惜，段总单身五年，只为等方小姐，这回白月光回国，他也终于能够得偿所愿了。”

汇款沈沅沅收回视线，抿唇嗤笑着走远。

单身五年？

她最清楚，段屿笙所谓的单身五年就是个笑话，实际上是金屋藏娇了五年。

因为她就是那个“娇”。

五年前，沈沅沅唯一的亲人奶奶重病，治病钱东拼西凑还差两万多。

走投无路之下，她就去了会所，准备把自己的初夜卖掉。

她局促地站在包间五颜六色的灯光下，抿唇听着一帮男人喊价。

“八千。”

“一万。”

“两万！”

……她长得漂亮，身材也不差，名校大学生，除了穷没别的缺点了。

可对于此刻的她来说，穷就是最致命的缺点。

所以在钱数达到三万时，她下意识觉得治病钱够了就好了。

可下一秒——“三十万！”

带着醉意的沉哑声线像是一记惊雷在她的耳边炸开。

段屿笙衬衫的领口随意敞开，表情漫不经心，死死盯着她的那双桃花眼却带着十分的认真。

周围他的朋友连声起哄。

沈沅沅却听不到了。

那晚她在他的身下，沉沦地感受着他的温度，以及落在自己眉眼上的每一个吻。

很温
的检查，说：“刚刚这里应该是受到过撞击，胎像不稳，现在打会更痛一些。”

沈沅沅却早已痛地麻木了，僵硬地说了句：“没关系。”

医生无奈，只能尊重她的意愿，结束后又再三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沈沅沅忍着小腹的坠痛回到麓山别墅，段屿笙不在。

阿姨看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连忙问她有没有事。

沈沅沅让阿姨炖了鸡汤和燕窝，正忍着不适喝呢，却见段屿笙给她打了电话。

响铃四十多秒，她没接，对面就挂了，可没过一会，就又打了过来。

沈沅沅眉头紧紧蹙在一起，这回直接按了红色按键拒接。

问责自从沈沅沅那天挂了段屿笙的电话，段屿笙就没在给她打过，并且一连四天都来麓山别墅。

这四天，沈沅沅都是在网络上得知段屿笙的消息：小段总为宠方小姐包下了整个游乐场。

小段总为方小姐放了世纪烟花和整个天空的氢气球！

小段总为哄方小姐开心请了共十多个网红和明星大咖。

……面对手机上这些时不时跳出来的新闻，沈沅沅也越来越能平静面对。

她和段屿笙最热乎的时候，他也曾为她包下整个山顶露营场地。

他们并肩坐在草坪上，他笑得漫不经心：“只要你开心，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下来。”

那时沈沅沅刚知道自己是替身了，所以她问：“我不要天上的星星，我要你夫人的位置，你给不给？”

段屿笙表情蓦地僵住，暧|昧气息荡然无存，良久他抿唇道：“除了这个，什么都可以。”

沈沅沅低声笑了，没再说话。

那时她觉得，她其实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他的心。

可替身始终只是替身，他所做的承诺，不过是顺应气氛，或是借着她对另一个人说的。

现在她也是什么都不想要，但除了钱。

还是钱踏实。

她每天雷打不动地去银行汇钱。

回到别墅后就收拾自己东西，她把属于她的能卖的东西全都卖了，大额汇到卡上，小额换成现金。

让阿姨按着医生交代的食谱做饭，小腹的不适感也渐渐消失。

仿佛那里从来都没存在过另一个生命，只有有时梦里的不安提醒她，她曾怀过一个孩子。

这天她怀里抱着书，在躺椅上睡着，许久不曾出现的段屿笙回来了。

看着沈
油点。

甄怡感到车停了，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怎么了沅沅，能看星空了吗？”

沈沅沅顿了好一会儿，才尴尬道：“星空这回不看不行了，咱们的油量已经到不了下个加油点了。”

甄怡立马瞪圆了眼睛，不过她是个乐天派，只丧了几秒就打起了精神。

“那今晚就好好看星空吧，这里还不算太荒，应该会有车辆路过的，到时候求他们借一点，能到下个加油点就行。”

说着她从后座拿出两个加厚的羽绒服给沈沅沅，自己穿上一个就率先下了车，爬上了车顶。

两人在这里停留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看见一辆车由远及近开过来。

甄怡隔了老远就笑着冲那车挥了挥手。

车在旁边停下，沈沅沅走近在看到驾驶室里那张脸的时候，猛然顿住。

里面的人，是段屿笙的兄弟明朝。

她虽然在段屿笙身边五年，可是和明朝并不熟。

他这时候出现在这里，是站在方瑞禾那一边的，还是段屿笙派来抓她的？

出差沈沅沅愣在那做不出反应，明朝就一脸惊讶地先开口了。

“你怎么在这？”

沈沅沅脑袋里一片空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

明朝的惊讶不像是装的，但走了这么远，还是碰到了不想再有牵扯的人，让她有些烦闷。

甄怡察觉到情况不对，也没有轻易出声。

过了好半晌，沈沅沅才说道：“我在这很正常啊。”

“方瑞禾和段屿笙的婚事都定下来了，是他让我离开的，我只要不在海市，在哪里都很正常吧。”

明朝看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哦，那确实正常。”

甄怡观察着情况，看出他确实没有恶意，就说道：“我们的车没油了，借我们点油吧，能到下一个加油点就行。”

明朝眯着眼睛，扫了她们好几眼，就在甄怡以为没戏了时，他下了车从后备箱掏出一个油箱递给她们。

甄怡的车加了油，就继续出发了，而明朝一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她们身后。

……方瑞禾一大清早就接到了派去追沈沅沅的人的电话。

“小姐，我们已经跟上人了，但一直没有机会动手。”

她死死皱着眉：“那边荒郊野岭的，人烟稀少，是最好下手的地方了，怎么会没有机会？”

那边迟疑道：“因为我们看到了明家大少爷，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