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虞渺虞知月的其他类型小说《替嫁暴戾将军后,和离不成被强宠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非敷奉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虞渺抬头,与那双清澈的少年眼睛赫然对视,刚想接过手帕,左侧又递来了另一方浅灰手帕。赵载宁半阖着眼,神情慵懒地望着她,骨节分明的指尖夹着手帕,伸在她面前。他分明是故意的。虞渺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戏谑。裴行昭蹙眉,莫非赵载宁和虞渺之间,并非外界传言那般不合?可从虞渺刚刚的反应来看,他这番作态,分明是给虞渺难堪。虞渺僵着伸到半空的手,她不想得罪赵载宁,也不想让裴行昭难堪。“茶水泼得多,两块帕子正好擦干净。”她迅速从两个男人手中抢过帕子,胡乱地擦去身上的水渍。赵载宁见她缩成鹌鹑的样子,唇角弯起一抹笑。看来是余情未了吗?裴行昭很想开口问她的近况,他不相信虞渺会做出那种在大婚日迷昏嫡姐替嫁的事。那天虞渺在将军府拒绝他后,他回去消沉了些日子,被心上...
赵载宁半阖着眼,神情慵懒地望着她,骨节分明的指尖夹着手帕,伸在她面前。
他分明是故意的。
虞渺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戏谑。
裴行昭蹙眉,莫非赵载宁和虞渺之间,并非外界传言那般不合?
可从虞渺刚刚的反应来看,他这番作态,分明是给虞渺难堪。
虞渺僵着伸到半空的手,她不想得罪赵载宁,也不想让裴行昭难堪。
“茶水泼得多,两块帕子正好擦干净。”
她迅速从两个男人手中抢过帕子,胡乱地擦去身上的水渍。
赵载宁见她缩成鹌鹑的样子,唇角弯起一抹笑。
看来是余情未了吗?
裴行昭很想开口问她的近况,他不相信虞渺会做出那种在大婚日迷昏嫡姐替嫁的事。
那天虞渺在将军府拒绝他后,他回去消沉了些日子,被心上人欺骗的感受并不好。
但仔细想想,虞渺向来谨小慎微,又处处忍让,怎么会是那种玩弄他人感情的女子呢?
奈何赵载宁在这,虞渺毕竟还是赵载宁的妻子,他不能逾越。
马车停在了天围山脚下,平整的土路没入茂密林间,外面搭建的棚子下,有几位侍从牵马而来。
虞知月见到自己喜欢的那匹枣红马,立即上前抱住了马脖子,顺了顺毛后,潇洒地踩着马镫上马了。
李茂昨日便遣人在此处准备好了马匹和弓箭,见虞知月高兴的模样,眼底满是宠溺。
虞渺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
太子喜欢虞知月,虞知月又一心权势,怕是和赵载宁没缘分了。
“我不会骑马,带着我进山不方便,我在这等着就行。”
虞渺再次提出不与他们秋猎,她可不想去看两男争一女的戏码,万一她拖了后腿,指不定就得罪了谁,又得遭殃。
“我射艺一般,不如虞二小姐骑在马上,我牵着马,带你进去转转?”
裴行昭特意挑了两匹温顺的马,牵着马走到虞渺面前。
“不必了......”虞渺还想拒绝,却被赵载宁打断了。
赵载宁睨着她,看不出眼底情绪,冷声说:“裴世子一番好意,你几番拒绝,可不要扰了众人兴致。”
虞渺垂着目光,听着赵载宁那番话有些刺耳,心情顿时沉闷了。
“那就劳烦裴世子了。”
“我扶你上马。”裴行昭抬起手臂,让虞渺扶着他,踩上了马镫。
这马快比她人还高了,坐在上面心惊胆战,却别有番风景。
虞渺突然感觉有人触碰自己的脚踝,顿时一惊,低头看去,裴行昭正抓着她的脚踝,给她调整马镫的位置。
“用脚掌踩马镫,不然脚容易被马镫套住。”
“谢谢裴世子。”虞渺看着他的侧脸,英俊少年,意气风发,不免有些耳红。
“行昭你何时如此细心了?”李茂温润的脸上满是笑意,他可从没见过自家表弟有如此细心的一面。
未等别人回答,虞知月立即接话:“裴世子从前可喜欢我妹妹呢,不过可惜,我妹妹已经是将军夫人了。”
听到这话,李茂这才正眼看向虞渺。
“哦,她啊。”
话语意味不明,虞渺尴尬着扯出一抹笑。
对方是太子,天子储君。如果不是赵载宁,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太子。
众人准备间,赵载宁提起弓箭和箭筒,翻身上马,姿态利落,驱马先进了林子间。
李茂见此,心里好胜的本性冒出了出来,立即驱马追上了赵载宁。虞知月紧随其后。
山林入口处,只剩下虞渺和裴行昭。
裴行昭骑在马上,牵着虞渺的缰绳,沿着土路慢悠悠进了林间。
两匹马走到一处高坡,眼前没有的树林的遮挡,虞渺便得以看见漫山青绿中,如用朱笔皴染而成的枫林。
红绿相间,极为漂亮。
“这天围山中多枫林,中秋正好是赏景的时候。”
“真好看。”
虞渺被眼前壮阔的风景震撼,才觉后宅那四方天地间的银杏树,形单影只,拘谨可怜。
“虞渺。”
裴行昭突然唤她名字,虞渺看向他,他双眼明亮,令虞渺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了目光。
可千万别再提从前的事了。
“你想学骑马吗?”
听完他接下来的话,虞渺松了口气,这才开口回答:“想学。”
“我教你。”
虞渺原本不理解,为什么虞知月总迷恋和他们骑马游玩,当她真的能够自己握住缰绳,掌控一匹烈马的时候,这种征服感很难言喻。
她可以拉住缰绳,操纵马匹,奔向任何一条由她选择的道路。
本来有些冷的秋天,连凉风都无法将她心口的热意熄灭。
裴行昭看着虞渺驱马小跑,提速到了她身边。
“你骑马很有天赋,比我当时学得还快。”
“真的吗?”
她回头,发尾飞舞,眼睛亮晶晶的,像从树叶间隙中投下的碎金日光,璀璨夺目。
裴行昭仿若被吸走了神魂,他想,自信的虞渺真好看。
两人没有打猎,很快就跟上了前面打猎的三人。
赵载宁见虞渺可以自己牵着缰绳驱马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虞知月刚射出一箭,转头时,抓住了赵载宁那一闪而过的神情。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虞渺和裴行昭并列而来,她当即知晓赵载宁是为什么惊讶,随即扯开话题。
“裴世子,你来得刚好,太子哥哥说要比比谁猎得多呢!”
“哦?打算怎么比?”裴行昭本就喜欢追猎,顿时来了兴趣。
李茂收起羽箭,朝虞知月抬了抬下巴,“咱们男人比,让知月先带着她。”
虞渺立即开口,“姐姐也喜欢骑射,不如我慢慢跟在你们身后,这样都不耽误。”
让她和虞知月单独在一起,指不定就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虞渺,你是我妹妹,我怎么会觉得你是拖累呢?”虞知月皮笑肉不笑,转头朝三个男人道:“你们去吧,不用担心我们。”
虞渺不禁抓紧缰绳,下意识看向赵载宁,他看都没看她,拉着缰绳就进了林子深处。
也是,虞知月在他眼中,估计是个单纯活泼的小太阳,怎么可能是那种背地里欺辱妹妹的人。
人一走,林子里顿时静了不少。
“走吧。”
虞渺跟在她身后,耳边隐约能听见野物中箭的哀嚎声。
下一刻,原本在她前面不远处的虞知月,身下的马突然发狂,朝着灌木杂草丛生的偏林里冲去。
荷叶瞥了憔悴的虞渺一眼,隐隐有些嫉妒,真不知她哪点让裴世子瞧上了,还让裴世子被拒后,特意找她家小姐约虞渺见面。
虞渺本想拒绝,但看到银子,又改口答应了。
虽然虞府出了娘亲的药,但将来她带着娘亲离开虞府,也是需要积蓄的。
她摸了摸桌上的衣服,颜色鲜艳,娇嫩可爱,偏偏与她这身肤色不相配,穿出去只会平白让人笑话。
她将衣服收起,翻出了去年府中置办的夏服。
偏深的孔雀绿,颜色低调成熟,不至于让她太过惹眼。
虞渺没有多余的钱置办那些姑娘家的东西,一头有些发黄枯燥的长发,用一根素玉簪子挽起一半,往那一站,比丫鬟还像丫鬟。
但她也想得开,这种场面,希望那些贵家千金不要注意她才好。
她并不知晓虞知月有何目的,但十有八九又是让她做些蠢事。
比如别的千金比下去时,她得站在她身边装成无脑蠢货,及时衬托她的秀外慧中,善解人意......
虞渺看着虞知月享受着最好的一切,养成了这番骄纵跋扈的性子,但她又极其精明,只让别人看到她最完美的一面。
像今日宴会的主人,当朝的伏波大将军赵载宁,他杀人如麻,性情暴戾,手段狠辣,但唯独对虞知月这位青梅竹马,才会表现出难得一见的温柔体贴。
虞渺从不曾见过他,关于他的一点一滴,全是从他人口中得知。
偶尔也会听到虞知月提起她的“载宁哥哥”时,满脸怀春,炫耀着赵载宁从边疆回来,又给她带了什么好玩的。
虞渺有时也会羡慕,别人口中那样可怕的人,在她这里仿佛变了一个人。满腔的温柔情意,只给一人看见。
她恐怕不会遇见这样的人了。
宴会的排场比她预想中大的多。
将军府气派辉煌,门口重兵把守,士兵的铠甲在太阳下反射出冷冷银光,似乎还残留着沙场杀敌的血腥之气。
踏进这样冷肃的地方,连妖魔鬼怪都不敢造次了。
虞渺紧跟着虞知月,也不敢四处乱看。
男男女女,皆是身份尊贵。
据说这次宴会,还是皇帝特命光禄寺操办,连太子都来了。
这些官府女眷,自然也要绞尽脑汁地在太子面前留下印象。
宴席设在将军府后院的荷塘水榭间,荷塘里翠绿荷叶接连铺开,粉白的荷花曼妙抽出开得正旺。
一扇半透明的屏风,隔开了男女坐席。
虞渺跪坐在虞知月身后的食案后,弓腰低头,小口吃着珍馐美食,想着如果能让娘亲尝尝就好了。
虽然她想低调,但仍旧是引起了注意。
其中不乏胆大的贵女,直接来到她面前,毫不掩饰地审视她。
“你就是虞知月的庶妹?”
虞渺停下筷子,等待她的下文。
“能和我说说,你长这幅模样,是如何勾引到裴世子的吗?”
虞渺害怕虞府的人,那是因为她娘亲,身家性命系在虞山衡身上。
可眼前这些人,似乎没有能威胁到她的东西。
况且,就算她不想得罪,这些人也不会放过她。
她盯着眼前满脸讥笑的年轻女人,声音低柔:“你不妨去问问裴世子,他又是为何看上一个地位低微,颜色丑陋的官家庶女。”
谁敢这么去问裴行昭?
真去问了,不就是嘲讽他眼瞎?
但在名利场里混,都是不肯吃亏的人精。
只见这位贵女突然惊叫一声,“虞二小姐,我好心与你交友,不过是提了一句我也倾慕裴世子,你为何羞辱我家世姿色配不上他?难道你就配得上吗?”
四周目光如箭,全扎在了虞渺身上,她皱紧眉头,压着心里的怒气,正想反驳她时,裴行昭出现了。
他一身绯红锦袍,马尾高束,神态张扬,唇边勾着灿烂的笑,出现时如一抹烈日,霎时攫取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裴行昭看向刚刚说话的贵女,见她一改刁难神情面露羞涩,引得他哼笑了一声,“太仆寺卿,一个养马官的女儿,确实配不上本世子。”
贵女脸上红得能滴血,感觉到周围人传来的讥笑,她转身朝外跑去。
裴行昭环视一圈,见这些人老实了不少,又道:“本世子就在隔壁,各位贵女若对本世子有任何疑问,可以直接来找我,不要使些粗劣手段去为难别人。”
虞渺颇为惊讶,第一次见裴行昭如此冷硬。
她看向他,和他对视的一刹那,只见少年对她俏皮地眨了眨眼,试图安抚她动荡不安的心。
裴行昭出现护下虞渺,让人碰了钉子后,她攀炎附势、心机深沉的特点,似乎在贵女圈里更加深刻了。
虞知月冷冷看着两人互动,眼底一片冷意。
宴席进行到了下半场,虞知月趁机提议,说去荷塘中的风亭比琴,顿时引起不少赞同声。
风亭的位置恰好能让旁边的男人们看见,此番意图再明显不过。
不少人已经起身往湖中心的风亭走去,虞知月反倒没着急了,转身看见忙着吃喝的虞渺,眼里闪过一丝鄙夷,敲了敲她桌子道:“裴世子约你在后花园竹亭见面......你知道该怎么做,不要惹恼我。”
虞渺有些犹疑。
前阵子虞知月已经“替”她拒绝过这位裴世子,但显然他没有死心。
虞渺点点头,忐忑地起身离开宴席。
她走到后花园拱门,回头时,虞知月正站在水榭间,满脸甜笑,仰头望着身前的男人。
虞渺只能看见一个高大的黑色宽阔背影,还有用玉冠束起的马尾长发。男人腰腿极长,仿佛是天生就是为骑马作战而生的。
这就是赵载宁了吧。
连背影都如此俊俏的男人,居然不是京中闺秀的良人首选,只因他常年在边疆打仗,虽然权势鼎盛,可如今的将军府,就剩一位老夫人和赵载宁,指不定哪天,赵载宁也会如武将的宿命一般,战死沙场。
虞渺收回目光,转身朝着花园走去。
这花园太大,假山丛立,她不知不觉间绕了几个圈,都没看见裴行昭。
虞渺有些怀疑是虞知月故意整她。
她站在水池边,正打算离开,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转头看去,居然是虞知月。
虞知月睨着她,“将军府的路我熟,我带你去。”
她本不打算来,但见完赵载宁后,心底的危机感又冒了出来。
于是想着,干脆不如趁机让赵载宁先认识认识虞渺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她心生厌恶。
“我想回一趟虞府,见见我娘亲。”
虞渺盯着桌面,并未发现男人打量她的目光,“我不会在虞知月面前乱说什么的......”
她也怕虞知月在赵载宁面前乱说,还不如先知会他一声,以表忠心。
不过,她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本应是她一个人回府看望娘亲,如今却变成了迟来的回门日。
赵倾风不许绿沉陪伴,趁机让他们二人相处。
马车里,赵载宁大马金刀地坐在正中,一袭玄色绣金束袖武袍,整个人气压低沉,似乎对陪她回门很不耐烦。
虞渺则紧紧挨着车帘,生怕靠他太近,引他不满。
她一身月白荷花提花襦裙,脖颈纤细,脊背挺直,规规矩矩地坐着,倒有了几分高门闺秀弱柳扶风的模样。
说起来,虞渺这些日子远离是非,完全不知道外界是如何非议她的,但肯定十分难听。她不免又想起裴行昭,脸上流露出几分失意。
那样光风霁月的人,她怎么可能不会喜欢?只是这份懵懂初发的情愫,虞渺还未来得及感受,就凄惨地熄灭了。
到了虞府时,大门紧闭,她有些为难地看向赵载宁,尴尬道:“从后门进吧......”
虞府的人知道她要回来,但不知道赵载宁也一同来了。
她思母心切,直接去了娘亲住的院子,也没琢磨如何招待赵载宁。直到那些下人瞧见他突然出现,这才惊慌失措,跑去通知大夫人。
“娘,你怎么还瘦了些。”虞渺握着珮香的手,满是心疼。
珮香认出了虞渺,嘴里一直喊着她的名字。
虽然瘦了些,但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
虞渺一颗心总算落下,等娘亲的身体恢复,她就离开将军府,带着娘亲远走高飞。
院子里只有一个看管的丫鬟,虞渺塞了些钱给她,她又惊又喜,急忙应承说会好好照顾珮香姨娘。
待了半个时辰,她才恋恋不舍和娘亲告别。
这时才想起被忘却的赵载宁,急忙跑去前院找他,却在内院的花园里撞见了。
她站在拱门后,被花丛遮挡,虞知月和赵载面对面在花园小径中站着。
虞知月满脸泪水,我见犹怜。而赵载宁她只能看见背影。
虞渺发觉自己意外撞破了夫君和嫡姐互诉衷肠的时刻,她刚想离开,听见虞知月开口,脚步停顿,心下好奇赵载宁对这桩替嫁的婚事,到底是何种想法。
虞知月声音哽咽,“载宁哥哥,你真的让她做你的夫人了吗?”
赵载宁没有回答。
她又问,“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没有。”
“那你休弃她,我们再求圣上赐婚,重新办婚事好不好?”
虞知月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从一开始以为虞渺死了,到发现赵老夫人已经接纳虞渺,还让将军府的人称她夫人,虞知月就陷入了一种后悔的情绪中。
就像原本属于自己的宝物,突然被人抢走,而她引以为傲,来自大晋最有权势的男人的注视,也将被别人分走。
可她又放不下太子的权势,于是在这种煎熬中,濒临崩溃。
“载宁哥哥,你一定是恨我了,可这一切都是虞渺的错!是她毁了我们之间的婚事!”
虞渺听见这句颠倒黑白的话,愤怒控制不住地流露了出来,她咬着唇,再抬眸看去时,霎时惊得她忘记遮掩神情。
赵载宁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已经发现她在偷窥。
他目光冰冷,正要朝她走来时,身后突然冒出一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虞渺见他被虞知月牵制住,吓得转头就跑。
情人相见,鸳鸯难成,他一定极其愤怒,恨不得把虞渺这个始作俑者扒皮抽筋,要是没有她,赵老夫人恐怕已经能准备给孙儿置办用品了。
虞渺离开后,半路又被虞府的下人请去了虞山衡的书房。
虞渺知道,自从她被赵老夫人接纳,就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会被虞府的人警告。
虞山衡坐在书案后,见到气色颇好的虞渺,缓缓放下手中的折子。
发现赵载宁陪她回门,虞山衡第一时间让虞知月去试探赵载宁的态度,他也许算错了,虞渺不仅没有死,似乎还得了赵老夫人的接纳。
这个他从未关注过的庶女,身形瘦弱,警惕地站在那,不敢靠近他,眼中完全没有对父亲该有的尊重和敬仰。
现在培养父女亲情,恐怕也是来不及了。
虞渺心中忐忑,若非娘亲在虞府,她真的一点也不想回来。
那日他们逼着她替嫁时,虞渺就已经认清,虞山衡厌恶她娘亲,也厌恶她,更没有把她当女儿看。
虞渺哪能想到,虞山衡纵横官场多年,会把处罚下属那套用在她身上。
他招手示意,身后的两个虞府下人立即上前,压住她的手臂和肩膀,将她按趴在地。
虞渺立即意识到,虞山衡要对她用家法。
“爹!我做错什么了?”她红着眼睛,根本挣扎不开桎梏。
虞山衡沉默着,再度拿起案上的折子,仿若无视。
两指粗的棍子砸在虞渺背上,手臂上,专门挑衣服遮住的地方打,这些地方受伤也不会影响她走动。
痛。
很痛。
棍子落在她身上时,仿佛将她肺里的气都砸出来了,呼吸受阻,如岸上的鱼,窒息到她喊不出声。
虞山衡把握得很好,及时命下人住手,让虞渺清醒地感受着疼痛带来的教训。
既然虞渺对他没有父亲的尊重,那就让她害怕恐惧,于他而言,效果都是一样的。
“你在虞府这么多年,我每月给你和你娘二两银子养着,如今你攀上将军府,就能不敬父母了吗?”
虞渺趴在地上,黑发一缕缕沾在脸和脖颈上,这种钝痛,就像脚趾踢到门槛,绵绵不绝地疼,让她浑身颤抖。
她侧脸压在地面,一双黑色靴子进入视线,虞山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知月嫁给太子,亦需要拉拢赵载宁,就算赵老夫人接纳了你,你若成他们之间的阻碍,休怪我翻脸无情。可你若是听话,你和你娘未来的日子,便不用愁。”
下人将她从地上提起,虞渺无力半跪着,脸上涨红,眼泪和汗水混着,十分狼狈。
她痴痴盯着地面,神色恍惚。
“唤人给她收拾一下,这副样子见人,等下开宴丢了虞府的脸。”
虞府前厅。
虞渺是最后到的。
她出现的时候,宴席上欢快的氛围静了一瞬。
赵载宁坐在主位,左边是虞山衡和大夫人齐曦,右边是虞知月,顺下来就是虞览光,只留给她上菜口的位置。
虞知月眼眶微红,还残留着哭过的痕迹,正满脸爱慕地依在赵载宁身边,脸上的笑意十分愉悦。
虞渺不知道赵载宁是如何哄好她的,估摸也是一番肉麻的郎情妾意。
她往自己的位置走去,走动一下,后背手臂就牵痛一分,勉强落座后,没有再看他们。
赵载宁蹙眉,见虞渺脸色苍白,眼眶通红,也许是回府后被虞山衡责怪了。
他不知道虞渺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下等招数,竟然敢用在他身上。
在虞渺的手将要攀上他肩的时候,赵载宁手腕一转,倒转剑刃,用剑柄一端将虞渺击退。
“啊!”
虞渺肩膀一阵剧痛,脚下的岩石本就不平坦,她一脚踩空往后倒去,双手扑腾几下后,整个人都没入了水中。
赵载宁以为她还在演戏,等了十个呼吸,发现她整个人沉在入水底,没了动静,这才肯定,她真的不会水。
泉水才到他腰间,这么浅的地方都能溺水,他也是第一次见,只好冷着脸把她从水里捞了出来。
赵载宁抱着她的腰,将她放在了岸上后,拨开她脸颊上的发丝,探了探鼻息。
还好,人没事。
虞渺此时像只刚从水里上岸的惨白水鬼,她咳嗽几声,呛出了肺里水,无力地倒进了赵载宁的怀里。
他胸膛有些硬,但体温偏热,驱散了她离开暖泉后的冷意。
赵载宁僵硬着手臂,很头疼,他从未和女子这般亲密过。虞渺柔弱无骨,好似碰一下就会碎,他向来不喜欢这般娇弱的女人。
见她还在昏迷,赵载宁把她放在一旁,将外袍披在她身上后,穿好衣服准备出去找李神医。
出了纱帐,赵载宁就瞧见了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绿沉,当即知晓绿沉是故意纵着她闹。
“告诉她,以后少学这些低劣的把戏。”
绿沉笑容勉强,还是想为虞渺辩解:“夫人用心良苦,都是些夫妻间的闲情野趣,将军您切莫较真......”
待赵载宁一走,绿沉急忙进去看虞渺。
见她苏醒后,才松了口气,急忙拿出毯子给她裹上。
“夫人,您怎么就溺水了?”
虞渺裹紧了温暖的毯子,苍白的脸上不禁红了几分。
“没想到踩空了,我又不会水,差点淹死在这小池子里。赵将军有说什么吗?”
绿沉脑子里转了一下,夫人好不容易想接近将军,眼瞧着老夫人就能抱上孙子,这哪能打击她的信心呢。
“将军说让夫人快回去,别风寒感冒了。”
“真的?”虞渺半信半疑,赵载宁可不像贴心的人,刚刚还拿剑指着她呢。
“嗯嗯!”绿沉连连点头。
虞渺没有遮掩脖子上的伤口,用纱布缠绕着,就这么大大方方地露了出来。
她原本听赵倾风的话,每日去给他送吃食,不过近来赵载宁不需要再去军营,就能在家休息些日子。
又听绿沉说,抓住一个男人,要先抓住他的胃。
虞渺就换着花样,做了些时下民间兴起的小吃,结果赵载宁看都不看,最后这些又都进了虞渺的肚子里。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虞渺没有把赵载宁当夫君看,而是把他当成了主顾。
赵倾风虽然没有让她主持中馈,但每月给她的例银,比在虞府时多多了,她如今每月存下来,以后离开将军府,也有了底气。
反正平日无所事事,给赵载宁送送吃食,根本算不上事。
虞渺提着食盒,又去了内堂。
内堂里空无一人,虞渺提着食盒四处张望,生怕从什么地方就射来一支冷箭。
她想走的时候,却突然听见男人细微痛苦的呻吟声。
能在这内堂,除了赵载宁还能有谁?
莫不是他练武受伤了?
内堂里还有一扇被屏风遮挡的门,虞渺穿过门,入眼的是满屋子收藏的兵器。
而在左边,墙上半敞开着一扇壁门。
虞渺沿着壁门内的石阶往下,幽黑逐渐被墙上的火把光芒驱散。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虞渺脚步虚浮,匆匆走过泛着冷气的暗道,有些害怕地喊了句。
“赵将军?”
“赵将军,是你吗?”
无人回应。
待虞渺走到尽头,另一方天地赫然出现眼前。
这分明是一处暗无天日的地牢,四周火光,昏黄幽幽,铁牢漆黑。刑讯审问的地方,陈列着无数血腥的刑具。
虞渺看到一个头发污糟的男人,两只手腕穿过铁钩,被吊得双脚离地。
犯人身边还有个陌生男人,手里拿着皮鞭,扬手甩落了皮鞭上的血。
刚刚的声音,正是被吊起来的人发出的。
虞渺浑身发冷,私设牢房违反律法,私刑逼问更是,赵载宁竟然胆子大到这种地步,若是被天子知晓,他必难辞其咎。
虞渺想偷偷离开,却在转身时瞧见了暗处的人。
她大惊失色,往后踉跄了几步,手里的食盒也掉在地上,打破了地牢里沉肃的空气。
赵载宁一身绯色武袍,手中端着瓷白杯盏,大马金刀地坐在靠椅上,目光如夜里疾行的狼,在黑暗里闪烁着杀意。
他正盯着虞渺这位不速之客。
虞渺哪见过如此场景,撞破赵载宁私刑审问,还被他当场抓住,她若死在这地牢里,恐怕也无人在意。
她愣在原地,呼吸急促,肩膀都在颤抖。
赵载宁放下茶杯,抬手,朝虞渺勾了勾食指,叫她过来。
虞渺强逼着自己镇静,在他的目光中,拖着步伐走向他。
站定在他身侧时,虞渺喉咙滚动,不敢与他对视,只低着头扯出一抹笑,哑着声说:“我还以为是你受伤了......没受伤就好,绿沉还在外面等我呢,你先忙......”
虞渺往后退了几步,谁知赵载宁突然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臂。他随之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住虞渺,像一方困住她的隐形牢笼,黑压压地逼近她。
“既然来了,不如一起欣赏?”
虞渺蹙眉,恨自己什么地都敢进,全然没了从前的警惕,她不断后退,却被赵载宁的大手捞了回去。
她站在赵载宁身前,肩膀后方被他胸膛顶着,根本没有后退的空余。
男人的气息带着偏柔的沉香,宛如蚕茧般将她紧紧缠绕包裹,动弹不得。
施刑的人得了赵载宁命令,手里拿着皮鞭,走到一旁,将鞭子浸入水缸中,洗去了上面被刮下的血肉。
“你知道缸里的是什么水吗?”
赵载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此刻仿若一位好夫子在教导学生。
见虞渺不肯说话,他又补充:“是混了盐和辣椒的水。皮鞭沾过这些水,抽起来才疼,才能让人长记性。”
犯人痛苦的声音,伴随着皮鞭落下一同响起。
每一鞭,都好像抽在了虞渺心上。
她知道,这是赵载宁故意的。
故意教训她,不懂分寸,总想闯入他的领地。
虞渺吓得缩进了他怀里,侧着头,咬着下唇,眼睛紧闭,不肯看这幅血腥的画面。
赵载宁在她耳边低声道:“怕什么,你不是胆大包天,不仅敢篡旨替嫁,还敢明目张胆地勾引我吗?”
今日大婚,她和虞知月会一直待在一起,直到她代替虞知月进喜轿。
虞渺任由丫鬟打扮,穿上了原本属于虞知月的喜服。
赵载宁足够重视虞知月,喜服都是由宫里给皇帝制衣的绣娘制成。不过,虞渺穿着大了很多,只能里面一层一层地套里衣,好撑起外面的喜服。
虞渺感受到了虞知月的恐慌和焦躁,这些坏情绪全都倾泻在了她身上。
虞知月很害怕,害怕赵载宁不杀她,更害怕两人洞房。她甚至不敢想象,赵载宁那样俊美似天神的人,和虞渺在一起的模样。
只能让赵载宁彻底厌恶她,从里到外。
所以,她给虞渺下药,只要赵载宁脱去她的衣服,就会看见她浑身溃烂的皮肤,兴致全无。
这场盛大的婚事,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然替换了新娘。
出嫁这天,虞渺穿上了她十八年来穿过最好最美的华服。
昂贵的金饰压在她的头上,好似顶着一块巨石,让她总有种脑袋分家的错觉。
她摇摇晃晃坐在喜轿里,浑身疼痒,她双手死死抠在一起,生怕自己把皮肤抓烂。
然而衣服太厚,喜轿里又闷,她头脑发晕,隐约有要中暑的迹象。
行至半路,果然下起一阵暴雨,连上天似乎都在反对这门亲事。
当喜轿停在将军府门口,她从轿子里出来,感觉到身旁的人为她撑了雨伞。
虞渺看不见眼前的风景,看不清脚下的路,只有一只大手,扶着她走进将军府。
欢快的喜乐入耳,令她大脑里响起长久的耳鸣,一切嘈杂声隔绝在外,听不真切。
恍惚得就像在沉溺在水中,令她窒息。
经过冗长的礼仪,待拜过天地,便进了喜房,四周寂静下来后,虞渺僵直地坐在婚床上,忍着皮肤上的刺痒,等待着赵载宁。
她害怕自己晕过去,在没有知觉的时候就脑袋分家,起码也要保持清醒,争取一线生机。
虞渺脑子里设想了无数个赵载宁掀开盖头,发现她不是虞知月的画面。
他会暴怒,骂她不知廉耻?
或者是直接抽出佩剑,一刀宰了她了事?
天色渐晚。
虞渺肚子响个不停,她摸到了身后床铺上的花生,剥了几个啃了后,更加饿了。
正当她准备掀开盖头的时候,门响了。
有人推开门进来了。
随着脚步声逼近,虞渺的心脏跳得快要炸开。
透过盖头下的缝隙,她隐约看见一双黑色皂靴停在她面前。
紧接着,金器碰撞的声音响起,他拿起了称杆。
虞渺顿时被屋内明亮的烛光照得睁不开眼,还未等适应,她慌忙从床缘滑跪了下去。
头上的金饰因为她止不住的颤抖,发生碰撞的叮铃声。
她语气颤抖,含着哭声:“赵将军,我从小便对你爱慕已久,是我出阁前迷晕姐姐,偷偷顶替了姐姐的亲事,这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你要杀我我也没有怨言,就算只能跟你做一日夫妻,我也如愿了,只求不要迁怒虞家......你若不杀我,我日后甘愿为妾,一心一意侍奉赵将军,赵老夫人和未来的赵夫人,我真的不是有意顶替,我是故意、不,我不是故意的......”
虞渺稀里糊涂地说了一大通,纤细的手掌撑在地上,厚重的喜服要将她压垮。
赵载宁只能看见她的凤冠上流苏,随着她颤抖的身体,不停地叮铃作响。
虞渺嘴巴都快讲干了,眼泪也要流完了,面对生死的恐惧到了极点,眼前的人却丝毫没有反应。
她忍不住慢慢抬头,在瞧见那张脸时,脑子里突然放空了片刻。
她原以为,在战场饱经风霜的将军,本应该是满脸胡须,糙皮怒目,就算赵载宁再如何俊美,也不会像裴行昭那般矜贵。
可赵载宁也生了一副金尊玉贵的皮囊,偏生比裴昭更加狂放不羁,宛如水墨画中猛然乍现的烈烈灼日。
由于常年身居高位,在审叛军、抄贪官这样生杀予夺中淬炼而成的狠戾气势,一双眼锐利似狼,仿佛能将她一切藏在心底的肮脏秘事剖开袒露。
红袍喜服艳艳,烛光为他镀上一层柔辉,真如武神降临,气势煞人,漂亮得不似凡人。
难怪那些人用玉面杀神来称呼他,可能在被他宰了前,看见他这张脸去死,能死得没那么痛苦。
虞渺可不想死,她愣怔着,缓缓垂下头,不敢再直视他。
她如此姿色,在他面前如将要死亡的野草,枯黄,萎靡,丑陋,更怕自己冒犯他那双漂亮的眼睛。
她喉咙干得发疼,等待着眼前人给她判词。
赵载宁望着虞渺那一截纤细脆弱的脖颈,颈椎骨头似乎只覆盖了一层皮。
这个女人,除了一双眼睛圆润有神,整个人就像只被虐待的可怜黄犬,瘦得不像话。
胆小,怯懦,自卑,这是虞府养出的千金吗?
他蹲下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掐住虞渺的脖颈一侧,拇指抵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和他对视。
虞渺跪在地上,感觉到他温热的指腹贴着自己的肌肤,骨感有劲的手指在不断掐紧她的脖子,强制让她抬起了头。
男人身上冷淡的香钻进她的鼻腔,那双琉璃眼,视她如蝼蚁般轻蔑。
虞渺呼吸急促,垂下睫毛,颤抖着错开他的注视,不敢去看他。
赵载宁认出她了,是那日在竹亭拒绝裴行昭的女人。
她说自己有心上人,更不甘心为妾。
所以,这是把目标放在他身上了?
他厌恶上京这些尸位素餐、贪得无厌的官员,为了权势在朝堂内互相倾轧,包括他们的子女,亦成了获取权势的傀儡。
极少有人敢试图踩着他上位,因为一旦惹得他不快,下场就是抄家流放。
巴不得他沦为阶下囚的人也不在少数,只要他一死,这些被他镇压的牛鬼蛇神,就能重获自由。
脖颈间的手愈发收紧,虞渺下意识地攀上他的手背,无力地挣扎,想要呼吸。
赵载宁看见她指甲缝间残余干涸的血,以及长袖滑落,手臂上露出的溃烂伤疤,收紧的手指缓缓停下,突然生了出几分兴趣。
他不得不佩服虞渺的演技和狠心,但他从不吃女人扮可怜这套,
她一个默默无闻的庶女,不过几个月,就能让裴行昭为了她和宁王作对,要娶她为妻,如今又进他将军府,背后定有人出谋划策。
“告诉本将军,你背后的主人是谁?”
虞渺大口喘气着,从鬼门关收回了半只脚,她目光涣散,有些没听懂赵载宁的话,难不成他想让她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