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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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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林晚林可没心情看周和上演这番戏码,在他的眼中,周和早已是个薄情寡义之人,所以直接开口打断了他:“好了,周老爷,让我们听听别人的话吧。”
“青莲诅咒了周和,但他却让白霜怀上孩子。”林晚林的目光从青莲的身上转到一旁坐着但并未开口的谢舒元身上,“这里面也有你的手笔吧,周夫人。”
被点到名的谢舒元眨了眨眼,却并未回话,似乎在疑惑林晚林为何会怀疑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且身体长病的妇人。
一旁的青莲轻轻地笑了两声,主动开口道:“是我装成了云游道士,给了周和三帖药。”
“三帖名义上压抑诅咒的药物。”
傅桉的眼神从不可置信的周和的身上扫过,右手依旧把玩着自己的发丝,带着笑意接话道:“这三贴药实则是慢性毒药,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要周和的命。”见众人的目光朝自己看来,傅桉未被帏帽遮住的脸就这样漏在月光下。
傅桉并未看向青莲,反而是看向没有开口的谢舒元,兴许是因为已经死了七百多年,傅桉的眸色清浅,在月光下带着笑意,像是一轮弯月。
“我说过,我家中是行医的,自然能看出周老爷中了毒。”
这话是假的。
但不妨碍傅桉此时拿出来招摇撞骗。
青莲并未反驳傅桉的话,反而点了点头:“没错,那的确是三帖毒药。”
“周和表面是因为服药而压制住右手的诅咒,实则是我暗中施法。”
说完这话,青莲眼含恨意的看向不远处的周和,“我就是要让周和以为自己有救,结果亲眼看着自己加快死亡。”
随后,青莲又看向了捂着小腹的白霜,“只是我没想到,三副药他都用来找白霜了。”说到这里,青莲没忍住嗤笑了一声,对于周和找女人这件事情似乎是极为看不上。
也是,好不容易得到了抑制诅咒的药,竟然不是想着如何长久摆脱诅咒,而是想着在这几贴药的机会里,赶紧拥有自己的子嗣。
青莲嗤笑一声后,又接着道:“不过算他有点用处,让白霜怀上了孩子,我们最好的计划达到了。”
林晚林了然地挑了挑眉,随后看向谢舒元。
“到你了周夫人,和我们说说吧。”
谢舒元方才虽然逃避了林晚林的提问,可林晚林是个极为相信自己直觉的人。
从见到谢舒元的第一眼,林晚林就知道,周府的一切都和她脱不了干系。
如今确定了白霜腹中的孩子是周和的,林晚林不信,周和去找白霜共度良宵的三个夜晚,谢舒元会完全的不知情。
更何况谢舒元早就与青莲联手,说不定这一切都有着谢舒元在背后推波助澜的成分。
“我看周夫人是个真女子,应当不会敢做不敢当吧。”
谢舒元闻言抬头,说实话,林晚林的激将法并没有什么用处,但既然青莲与周和的过往都已经明说了,那自己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谢舒元的视线从林晚林的身上移到傅桉身上,轻叹了口气说道:“若妾也能如傅道长一般就好了。”说完这句话,谢舒元并没有要再详细解释的意思,反而是看向了地上的周和。
“我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谢舒元终于撕下了脸上的那层虚伪又端庄的假面,随手将手中叠成三角的普通符纸丢在地上,看着周和的眼神淡淡的,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过路人,而非自己四年的夫君。
“我家是风陵城里的盐商,虽吃喝不愁,可父亲总想要个有功名的女婿,所以无婚约,说话儒雅,相貌不错的周和从一开始就在他的选择之内。”
余下的故事很老套,无非是奉父母之命,谢舒元嫁与周和,后遭青莲的托梦,知晓了周和真正的恶人嘴脸。于是两个女人携手,准备复仇。
谢舒元贡献了右手让青莲寄托,自己则对外为周和搜罗名医与游方道士,坐实周和被邪祟缠身的言论。同时在膳食中下慢性毒药,只为让周和无声无息地死去。
“到时候,大家只会以为周和是被邪祟索命,谁会疑心我一个守寡的妇人呢。”
谢舒元说完,微微抬起下巴看向周和,“算算日子,应该就这几天该毒发了。”
闻言,周和瞪大了眼,嘴角流下黑红的血迹,“你......”
一个字出口之后,周和惊讶的发现自己说不出剩下的话了,比起毒药再腹中发作的痛楚之外,他还感受到从脖颈出传来的窒息感,就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他第一反应就是看向青莲,可青莲还是那副低着脑袋不言语的姿态。
周和艰难的转过脑袋,视线从谢舒元、白霜、易轻朝、林晚林的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停在了傅桉嘴角的笑意上。
原来如此。
原来是她。
眼看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了,傅桉挑了挑眉,默默地收回那道鬼气,她并不想就这样在众人面前勒死周和,但她想要让周和也体验一下被掐住喉咙,难以呼吸的痛苦。
周和赋予青莲的痛苦,自然也要周和亲身体验一次,才算公平。
兴许,这是同为女鬼的一丝丝怜悯吧。
想到怜悯,傅桉蓦然地轻笑出声,察觉到易轻朝投来的疑惑目光才收敛了几分笑意。
真是有意思啊,她傅桉也会有一天升起怜悯这样的情绪。
该说是因为在道门活得太久了呢,还是与入俗世间历练太多了呢。
随着傅桉撤掉了鬼气,空气重新回到周和的胸腔内,激的他伏地猛咳了几声。
待喉咙缓过劲来,周和才扯了扯带血的嘴角,他随手擦掉血迹,抬头直直地看向青莲,眼神中藏着难言的悲痛。
“也许你们都不信,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是为何杀了青莲。”
在周和的记忆中,听到青莲有孕的那一刻,他的脑子就轰的一声,先是喜悦,随后像是被脑内泼进一碗墨汁,世界只剩下一片黑雾。
直到青莲温热的血迹铺洒在手上,才勉强将周和脑海中的墨汁洗净。
可那时的青莲已经宛如一个破布娃娃,浑身是伤口与血迹,就那样躺在乱葬岗的地上。
可是,他周和,是真的心悦青莲的。
林晚林的脸上挂上嘲讽的笑意,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众人就看到周和的身体像是被注入了空气,整个人一点点鼓起,不仅腹部滚圆如球,就连四肢也肿胀无比。
然后“嘭”的一声,周和的身体受不住越来越多的气体,在众人的眼前,爆了。
“俗世间的毒药,已经这么厉害了吗…?”林晚林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而易轻朝却像傅桉看去一眼,刚刚那一刻,他感受到极淡的鬼气,而青莲很显然没有这个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杀了周和的本事,所以只能是傅桉。
傅桉察觉到易轻朝的目光,唇角的笑意耷拉了下来,抿了抿嘴却并未开口,只是眉间闪过一丝郁色。

永和六年,淮河两边红楼飘香,女子手帕摇晃,脂粉香风吹起岸边的柳条枝。
淮河边最为有名的春香楼内,容貌婉丽的青莲身穿丹紫红的裙装,衣裳上用银线绣了翩飞蝶,一头青丝挽成惊鹄髻,妆以珠钗金步摇,此时正左手捏住右腕宽大的袖口,右手执笔在纸上作画。
“这处我总是画不好。”
随着青莲的声音落下,一旁伸出一支男子的手握住青莲的手,带着那支笔在纸上作画染墨,将画中人的眉眼勾勒出形。
随着画中人的眉眼成型,青莲笑道:“如此便像了。”
青莲满意地看着画像,却未听到人回应,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身旁的人,开口道:“周郎?”
那被称为周郎的人自然就是周和,只见他松开了青莲的手,缓缓摇头道:“青莲娘子的貌美,周某只能画出十分之四五。”
青莲闻言,忍不住以袖遮住唇角轻笑出声:“周郎何时也学会油嘴滑舌。”
笑完,青莲将手中毛笔放好,转身看着周和道:“以周郎的才学,今年定能考上秀才。”
青莲见周和并未回应,视线顺着他的手看到了那人有些磨毛的棉麻袖口,伸手主动拉住了周和的手,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指腹的茧子。
“周郎莫要担忧,我这些年也攒了些贴己钱,你拿去打点。”
周和闻言立马开口道:“周某怎么能用青莲娘子的钱财!”皱起的眉头里,满满都是不赞同。
青莲只是轻轻地笑着:“我知周郎才学,考上秀才只是时间问题,可我等不及想要做周郎的娘子了。”
红霞爬上青莲的脸庞,即使她已经楼里的人,听多了男欢女爱之事,可与自己的心上人诉说两情缱绻,却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
“周郎此去多日,定要好好照顾自己。”青莲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块刻了莲花样的白玉坠子,亲手系在周和的腰上。
“我在这等你回来娶我。”
是了,两人已约好,待周和考中秀才,便风光回来迎娶青莲为妻。
为此,青莲早已攒够了赎身的钱,只待那一日的到来。
“哪怕没有......我也愿意嫁你。”
哪怕周郎不是秀才,我青莲也愿意做你的周夫人。
月光照下,周府内院的六人都沉默在女鬼青莲的讲述中。
傅桉先看向了谢舒元,只见她的眼中含了两分怜惜,却并无憎恨,也没有面对夫君曾经心上人的敌意。
果然,能与女鬼达成合作的人,怕是早已知晓她与周和的往日。
而一旁的林莲却是双眼含泪,此时更是咬紧了牙关才避免自己哭出声来。
林莲伤心的模样太过显眼,显眼到有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她和青莲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可是不应该。
青莲这样想着。
林莲不该跟自己一个女鬼有关系。
最起码,不该是亲近的关系。
即使在青莲的诉述中并没有一丝一毫林莲的身影,可青莲还是猛地转头,瞪大了美眸直到眼角撕裂,双手化作白骨朝着林莲的方向指去。
“你为什么也在这?”
“你这个贱蹄子为什么也在这!”
干枯的鬼体没有血液,青莲目裂尽眦地朝着青莲嘶吼着,像是对背叛者的愤恨,“当初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
“为什么现在要来招惹我的周郎!”
此时的青莲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要将林莲与她的过往与关系统统撇清。
自己已经是鬼了。
可林莲还有大好的人生。
林莲被青莲的态度吓了一跳,眼泪更是不要钱地往下砸着,张柳张嘴想要回些什么话,就被傅桉打断。
“好了…”
傅桉不知道何时又搂上了林莲的肩头,状似亲近地将白皙的脸贴近了林莲的发髻,指尖上鬼气萦绕,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进林莲的体内。
青莲见状不由瞪大了眼,急声道:“你——!”
傅桉指尖的鬼气随着青莲的这声打入青莲的体内,让那已是白骨的双手再次长回血肉。
傅桉似是觉得青莲与林莲决裂的这一幕有些无趣,朝着青莲的方向撇了撇嘴就放开了林莲。
“这些假装不合的把戏就不要上演了,我对你们的过往与纠缠没有兴趣,也不会因为你是鬼就对林莲姑娘存在偏见。”
“倒是你的这些话,小心真的伤了姑娘的心。”最后这句话,带着显而易见的促狭。
活人与鬼有些关系,那又如何?
鬼又不是生来就是鬼。
倒是青莲这撇清关系的做法,实在是粗糙。
青莲闻言下意识想要辩驳,却在对上林莲通红的眼眶后吞回了肚子里,随后僵硬地将话题扯回周和的身上。
“总之,我和周和的过往就和方才所说的一样。”
林晚林更是微微瞪大了眼,他自出生,便见的是父母极为恩爱,乍一听这周和的薄情,当场就忍不住开口道“那他还娶了…!”后半句在视线转到谢舒元的脸上时又默默吞回,转而对着地上呸了一口:“他这个脸皮,就该拿去做床褥子,厚实有弹性。”
易轻朝将众人的变化一一看在眼里,一语定道:“他辜负了你。”
青莲抬头看了一眼易轻朝,脸上的表情变了一瞬,哪怕已经死去几年,可提起真心被辜负一事,还是忍不住苦笑道:“读书人凉薄,我在楼里见的不少,他只是要娶别人为妻。”
话音落,青莲抬头看了看坐着的谢舒元,“来楼里的读书人,十人中有八人都会许诺成婚,我心仪周和所以信了他的话,愿意在他的身上赌一把。”然后摇头道:“他想要择良妻成婚,我不怪他,也不怪谢姑娘,我只当是自己看走了眼,想着再攒两年银子给自己赎身去南方落户。”
“我虽不是春香楼的头牌,却也养了几年名气,楼里的妈妈也准我接些弹琴奏乐的散客。”
似是又想到了什么,青莲的话突然停了几息,抬头直直看向易轻朝。
易轻朝接收到她的眼神,微微蹙眉想着青莲这眼神的用意。
青莲若非是如今成了鬼祟,这般心思也算得是极为清醒之人了,不把未来全都押在一个人的身上,哪怕被辜负也能快速抽身,为自己规划一条全新的路。
若没有猜错,青莲之死必然与周和脱不了干系,可青莲这般清醒的人,又是因何时化为鬼祟?
等等!
易轻朝忽的看向青莲的腹部,后者主动开口道:“如你所猜,我知晓周和要另娶她人之后一度伤心到晕倒,醒来后大夫和我说,我有了身孕。”
绑住青莲的麻花腰绳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林晚林的手上,青莲的手早已不复活着时的白皙,反而是泛着青色的死气模样,但这双手此时却极为温柔的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脸上扬起笑意道:“我那时高兴极了,不是因为和周和有了孩子,而是因为我在这个世上终于有了亲人。”
从小被父母抛弃,卖入楼中,她在这个世上早已没有了亲人。
她起初倾慕周和的才学,后来与之情投意合,许下诺言,想要的不过能有一个自己的家。
周和想要攀高枝,想要好夫人,她虽不怪他,可心里终究是觉得失落的,在两人执手之时,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有家了。
可老天就爱捉弄人,当她整理好心情,决定自己给自己一个家的时候,老天派来的惊喜太大,也太美好,她终于要有亲人了,有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
青莲脸上的笑意再次淡去:“我并不羞于承认我是春香楼里的姑娘,可我毕竟从小在楼里长大,怕取的名字怕脂粉味太浓,所以想让他给孩子取个名字。”
“可他呢!”
说到这里,青莲身上突然迸发出浓郁的鬼气,惊得林晚林手上的腰绳差点掉落在地,一旁的易轻朝也捏起剑指。
鬼祟最易因死亡原因而暴怒,尤其是青莲这样因怨念留在俗世间的恶鬼。此时,她若因生前之事而失去理智,自己与林晚林也绝不会手软。
青莲并未看向两人,哪怕身上早已没有了束缚,却也始终在那个坑里不曾移动半分。
“他杀了我!他还剖开了我的肚子,把我的孩子拽出来喂了野狗!”青莲如同母兽一般哀嚎出声:“他那时才四个月,还小小的看不出手脚,就遭此大难!”
此言一出,在座六人都惊的睁大了眼,林晚林玩把手中腰绳的动作一顿,连易轻朝都张了张口,又散去指尖的灵力。
白霜的眸子颤了颤,像是想到什么般,悄悄地捂住自己的小腹。
“我恨他!我从来没想过纠缠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话语之间,黑雾因青莲极大的情绪波动而围住青莲,将她的身影半遮半掩住,可青莲一直都坐在那个深坑里,凄凄艾艾说着与周和的过往,不曾挪动半分。
傅桉皱了皱眉头,她虽看出周和并非良人,却没想到这人竟已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可听青莲所言,周和并非对她毫无爱意,那又因何下此毒手,莫非......
傅桉抬起食指伸向青莲的额头,一股黑雾从青莲的额间飞出,在半空出幻化出当日的情形。
“过往说不出口,不如我们直接看吧。”
让一个母亲诉说自己的孩子是如何被爱人杀害,的确太过残忍。

听外头婢女说晚膳已备好,谢舒元在屋内应了一声,在妆台前静静的看了片刻铜镜中的自己,才缓慢伸手拿了胭脂细细的在两颊铺着,让过白的脸上多了一些血色。
谢舒元手上的动作不停,可脑海中却不受控的想起在傅桉房中发生的事情,以及离开屋子时,那人说的话。
谢舒元将胭脂盒放回桌上的动作慢了又慢,终于扣在桌上,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喃喃道:“我方才,像是被她看穿了。”
谢舒元话音刚落,一道阴气十足的女声凭空在屋内出现。
“那个女人不对劲。”
随后,肉眼可见的黑雾从谢舒元的右手腕飘出,逐渐散发变大,直到缠住谢舒元的全身。
这道黑雾来的诡异,偏偏发散的速度极快,不过一声喘息的功夫,就已经将谢舒元的面貌都遮盖了几分,黑色朦胧之间,让人看不真切。
即使如此,那黑雾并未就此停下,反而继续变大,直到在半空中缓缓化作人的形状,隐约可以辨别出是嘴的位置正在一张一合。
“那一刻,我似乎都被她迷惑住了。”
谢舒元闻言,脸上难掩震惊,转头看向黑雾:“道门中人当真如此厉害吗?竟真与世间装疯作假的不同。”
是了,周和敢四处寻医,将自己的离奇病症一一告知,都是因为在谢舒元的安排下,他早已与所谓的“道士”有所接触,或是画符引药,或是开坛做法,诸法无效,才让他从邪祟诅咒的猜测变为某种怪病。
这次能联系到道门,也是曾经救助过的乞丐给了一张雪白的信纸,只需在信纸上写上求助原因,它便从桌上自己飘起飞走。
谢舒元原以为是沽名钓誉之徒的把戏,没想到还真的招来了三个道门的人。
谢舒元震惊之下虽有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外头的阿银听到些动静,她弯腰靠近门边,轻声开口:“夫人在说什么,可是有什么安排?”
黑雾听到人声后,反应极快的钻回谢舒元的右手中,后者也察觉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态,清了清嗓子。
“无事,我只是记挂白霜的身子。”随后,谢舒元起身,一边朝着屋外走去,一边吩咐着门口的阿银。
“阿银,你待会去给白霜送些吃食,总不能让旁人以为我们周府苛待下人,阿金随我去用膳就好。”
对此,阿银自然点头应了。
不多时,众人齐聚用膳,周和先是多看了就按傅桉带着的帏帽,又转头看向易轻朝和林晚林,语气中难得带上了几分无措道:“傅道长这......”
易轻朝默了一瞬,傅桉头上的帏帽是自己亲爹给的,说是如果想靠自己的力量完成周府的委托,最好全程给傅桉带上。
易轻朝接到帷帽的那一刻就用灵力探过,除了可以隔绝灵力,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作用。
直到易轻朝看到了全身冒着鬼气的傅桉,才后知后觉知道这顶帷帽应该是用来掩盖住傅桉身上的鬼气,以免被邪祟察觉,但他还真的从没想过,要如何跟外人解释为何傅桉时时带着帏帽。
易轻朝隐晦的看了林晚林一眼,眼神暗示让后者去解释。
林晚林可是道门最能说话的人了,这种场合当然需要他出马。
林晚林接受到易轻朝的目光,那张能言善辩的嘴在此时也闭拢了。
林晚林也是道门当代子弟中的佼佼者,自然能察觉到傅桉带上帏帽后,周身的鬼气都敛藏了起来,之前在马车上也只是随口说用来挡住美貌,但如今当着大家的面,他并不清楚傅桉更接受什么样的说辞,若是一句话说的不好,她就地暴怒,与邪祟联手或者重伤众人,那绝对是自己和易轻朝都不想看到的。
说白了,他与易轻朝并不相信傅桉这个女鬼。
即使傅桉是道门都知晓的存在,即使她是易家用香火供奉的,他与易轻朝仍然无法做到全心相信她。
想到这里,林晚林学着易轻朝方才的样子,隐晦的看向傅桉,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对着她眨了眨眼。
傅桉隔着帏帽,将两人的交互看在眼里,并未急着回应林晚林的眼神暗示,反而慢条斯理的端起面前的汤碗,一手捏勺搅动。
随后,傅桉动作优雅的挑起一勺,从帏帽缝隙中探入,鱼汤中加了火腿,鲜美异常。
大户人家果然吃食精巧。
给众人展示帏帽并不影响用膳后,傅桉将勺子放回汤碗开口道:“劳周老爷关心,这帏帽是师傅所赠,许是傅桉本次下山的磨练,故而不便摘下,还请诸位见谅。”
周和听完呵呵一笑:“原是如此,是周某唐突了。”随后朝着另两人,“两位道长快用膳,也不知是否和诸位的口味。”
“周府膳食极好。”
“我们道门中人吃什么都好,周老爷明日莫要如此费工夫了。”
傅桉默默喝完一碗火腿鱼汤,一旁侍候的阿金有眼色的立马上前又给盛了一碗,“傅道长小心烫。”
“多谢阿金姑娘。”傅桉笑着回了一句,目光从阿金泛起淤红的手背转到周和的身上,随后又轻飘飘看向周和身边的谢舒元。
一会不见,这位周夫人身上的黑气更浓郁了。
一顿饭完,周和招呼婢女与小厮送三人回房休息,自己已病了多年,捉拿邪祟之事不急于一时。
易轻朝颔首,只觉一道目光从他入座就盯在自己的身上,如今用完了晚膳,那目光也依旧黏在自己的后背。
借着与周和拱手行礼的遮掩下,易轻朝朝着人群看去,又一次看到了那位来唤自己用膳的婢女。
那名婢女似乎也没想到自己偷看易轻朝会被发现,当下就愣了一瞬,随即两颊快速爬上红晕,有些羞怯的垂着脑袋朝着易轻朝福了福身子,然后转开了目光。
易轻朝心中一咯噔,莫给自己才下山就要被女子缠上?虽然自己的确长相俊美,哪怕道门中也有不少女子向自己示好,可是自己还没能完成道门之光的愿望,哪能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上,更何况这个女子......
易轻朝抬了眼皮,看了那面上仍挂着羞红的婢女,面上神情不改,与林晚林一同朝着周和拘了一礼,后随着引路小厮一同走去。
眼见几人离去的背影,周和眯起了眼,看来自己之前看走眼了,这个叫傅桉的不简单,之前竟然问自己那样的问题,难道是察觉到了什么?那位易轻朝虽然不爱说话,可生在道门之首的易家,想来是个嫉恶如仇,执行正义的性格,应当会对邪祟出手狠绝些。
反倒是那个林晚林,少年心性,沉不住气,之前竟在自己这个外人面前就与同行的人争锋相对,一看就是在家中娇生惯养,没吃过苦头,这样的人,最易被俗世弯绕所绕成线团了。
“让府里的人晚上都伺候的仔细些,别冲撞了贵人。”
周和身边的小厮虽不知老爷为何又一次提起这事,但还是应了声:“放心吧老爷,家中小厮和护院都安排下去了,保管没有不长眼的敢打扰道长们。”
“虽到了三月,可还是要让大家都小心走水。”周和动了动唇,伸出一手停在空中,看着袖口微微晃动的弧度,随后开口道:“今夜要起东风了。”
小厮快速抬头看了一眼周和的神色,低头道:“是,奴才去告知府中的护卫。”停了两息,见周和没有开口,小厮才连忙行礼退下了。
夜色渐浓,圆月高高的挂在天上,柔和的月光穿过树叶,在地上投出昏暗的叶影。屋内的傅桉坐于桌前,一手摸上帏帽正欲摘下,耳边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等等!”
声音并没有打断傅桉的动作,她的手微微用力,直接摘下了帏帽,将闭着双眼的脸转向窗户的方向。
易轻朝与林晚林刚跳入房中,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诶呀!我不是说等等,你怎么就摘了。”林晚林嘴上不停,但还是动作麻利的关上窗户。
他的心里是真的有点躁,今夜是圆月,俗世人将圆月视为圆满好事,实则这种“满”的日子,反而是阴气最盛,是那些邪魔鬼物修行的好日子。
随着帏帽摘下,傅按身上浓郁的鬼气像是脱缰的马快速溢出,林晚林立马从怀中掏出两张符咒,一张贴在关上的窗户上,另一张递给身边的人去贴门缝。
易轻朝看着手中的匿气符,抿了抿嘴,听从林晚林的话,快走几步将手上的符咒贴在门缝。
林晚林擅长百家之术,其中符咒最优,自己则专注剑术,以强力为主,果然是搭档干活,互补搭配。
眼看两张符都贴好,确保傅桉身上的鬼气并未逃出屋子,林晚林才吐出一口粗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你这个鬼气也太浓了,要不是我来的及时,肯定就惊动这府里的邪祟了。”
傅桉挑了挑眉,惊于这两人虽对自己的行为不满,却没有辱骂抨击,倒是比别家的小子好些。
“总不能让我带着帏帽睡吧。”

“什么?道长昨日见着那邪祟了?”
饭桌上,周和一把放下手中粥碗,抬头紧紧盯着易轻朝的脸,生怕错过人脸上丝毫的表情变化。
易轻朝淡然点头应声:“是,说来也巧。”
周和闻言眉头皱起,只觉得这句话说了像是没说一样,即没有提到邪祟模样,也没有说到邪祟的来源,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到一旁传出一句略带嘲讽的嗓音。
“这么巧?你易道长一到这周府,这邪祟就出来了,是不是还跟你易道长大打一架啊?”
易轻朝原本在老老实实的吃粥,听到林晚林这阴阳怪气的话忍不住微微蹙眉,但还是耐着性子回话道:“的确打了一架,邪祟是个女鬼,去世莫约五年左右。”
面上虽淡然,易轻朝心里却泛起了嘀咕。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林晚林在借着演戏的名头说点心里话,又或是这两天他的嘴的确是逼疯了,这才在自己的身上发泄一番。
想到这里,易轻朝又在心中暗自点头,果然自己才是林晚林最好的兄弟。
林晚林原本说完了话,自觉今日已演好在周府中的人设戏码就继续安心喝粥,突然感觉背脊一阵毛骨悚然,惊得他连忙抬头左右观察四周是否有危险之事,却跟易轻朝的眼神对上,后者眼中的欣慰和赞赏让他的鸡皮疙瘩一波未消,一波又起。
不是,他有病吧?
而一旁的周和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的互动,听完易轻朝的话,他的心中一阵激灵,一个猜想在脑中缓缓成型,却又被他快速打散。
不,不可能。
她死得那么彻底,自己亲眼看着她被野狗分食干净的。
古话说躯壳残缺,魂魄不全,一个残缺的魂魄怎么可能成为邪祟?就算她真的成为了邪祟,她又哪来的本事让自己这么痛苦,难道她从死的那天就一直跟着自己?
正当周和在心中安慰自己,易轻朝的下一句话却惊得他险些汤勺落地。
“对了,那个邪祟生前应该有孕了。”
“有孕的女鬼?这可不好对付,难怪连你易道长都没抓住。”林晚林嘴角一扬,手上松了汤勺转为抱臂看人,嘴上虽说着不好对付,神情却还是满满的嘲讽之意。
“还有你易大道长对付不了的邪祟呢。”
言毕,林晚林装作一副才看到周和的不对劲,嘴上关怀道:“我瞧周老爷面色不好,可是没休息好?”转而又对着易轻朝开口道:“我说易道长,这桌子上除了我们三人,其他的可都是普通人,你就这样大剌剌的说邪祟之事,不怕给他们吓坏了胆子吗?也是,你们易家做事什么时候考虑过别人。”
嘴上话虽这么说,可是林晚林的眸光随着周和的表情一起沉下。
这个男人,果然隐瞒了不少事情,看他这副表情,想来是心里已有了邪祟生前的猜想,说不定......加速一个凡人成为邪祟还有他的手笔。
听到“我们三人”,一直在桌上当隐形人的傅桉用勺碰了碰碗壁,她并不喜欢吃这没滋没味的白粥,但易轻朝与林晚林搭的戏台子还算有趣,也将就着用了半碗。
眼看周和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唯恐两人做戏逼迫过头,反而让他事后品出些什么,傅桉先一步开口打断道:“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也不怕坏了大家的胃口。”
此话对周和来说,如同晴日炸雷,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将思绪从回忆里抽出,这才惊觉自己已出了一背的凉寒,当下朝着众人拱了一礼道:“是周某失态了。”
“凡人听闻邪祟之事,总归是有些害怕的,周老爷不必挂怀。”傅桉将勺子放回剩下一半的粥碗里,“今日怎么不见周夫人。”
周和还未张口,就听屋外传来一道柔柔的女声。
“奴见过家主,见过三位道长。”
易轻朝不动声色与林晚林对视一眼,这周府的规矩真是稀奇,谁都能来插一句话,昨日是周夫人,今日又是哪位呢?
几人齐齐看去,只见那女子身穿翠绿色的婢女衣裙,在头顶挽了个圆髻,发间簪了三五朵粉色绢花更衬得肤白,但更为引人注目的是她藏在眉下的眸子,透着盈盈水光,尽是温柔。
“周老爷,家福不浅啊。”林晚林只看了一眼就转头对着周和调笑道。
不管是昨日的春桃、周夫人、林莲,还是今日这位不知名的女子,样貌风格虽各有千秋,但都算得上是美人。
这可真是奇了,周和的怪病碰不得女人,但府内却是美人众多。
是留着养眼,还是与美人之前有些不可言说的缘分呢。
那女子闻言面上升起几分羞怯,朝着林晚林行了一礼,“奴白霜,见过林道长。”转而朝着膳桌走近几步,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一旁,取出里面的槐花燕窝羹放到傅桉面前,“这是夫人嘱咐小厨房做的,让奴来送给傅道长尝个新鲜。”
“只给我一人的?”傅桉闻言挑了挑眉,只是有着帏帽的遮掩没让外人看见。
白霜轻轻笑着应话:“夫人感谢道长昨日为她诊脉,所以是特意为您备上的,只是夫人身子不好,昨夜又与阿金一同着了风,今日怕是不能与三位道长见面了。”
“夫人也病了?”
“周夫人也病了?”
一句话,同时从周和和林晚林的口中说出。

不知道是傅桉口中的哪句话触动了女鬼,她不顾伤势地从地上跃起,再次朝着林晚林攻去,长发也瞬间爆长数十米朝着一旁的易轻朝袭去。
竟然是想同时攻击两人。
易轻朝快速抬腿从靴边抽出匕首,抬手就砍断袭击而来的青丝,随后就看到女鬼借势再次化为黑雾。
“她想跑!”
易轻朝话刚出口,下一秒院中就传来“咚”的一声,伴随着地面砖块裂开的声音与重物落地激起的灰尘。
林晚林伸手挥了挥面前的灰,脚步挪动两下走到易轻朝的身边,压低声音道:“你也没跟我说......她这么强啊。”
易轻朝此时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并未回答林晚林的话,而是看向院中的傅桉。
刚刚的那一刻,哪怕是他也没有看清傅桉究竟是何时出的手,竟然一把掐住女鬼的脖颈将她砸在地上,力气之大,将地面都砸出了半米的深坑,可地面的裂痕却没有往周边延伸分毫。
傅桉强,并不是因为速度和力气,而是对出手力道的精准度。
想清楚这点,易轻朝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承认,他一直都小看了傅桉。
一旁的林晚林虽没听到易轻朝的回话,但表情并没有比易轻朝好到哪里去,他难得收敛面上的笑意,连站姿都站得板正了些。
能让整个道门都默认允许存在的女鬼,果然…很强。
傅桉自然不知这二人心中的弯弯绕,帏帽被重击之下的风吹起,露出那张精致又带着笑的脸。
“趁我还有心思听你说说往事,我劝你还是把那些藏在肚子里的往事都细细说来。”傅桉边说边微弯了眼,嘴上的话却丝毫不温柔,“不然直接杀了你,可比听你讲故事快多了,就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院子里剩下的三人也和你一同走黄泉。”
女鬼本扭着脑袋并不愿配合傅桉,直到听到这人要对那三位女子下手,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道士满嘴的仁义道德,可恶人就在眼前却没人去整治,反而因我是鬼就对我杀伐不休!”
“好好的姑娘怎么说这样的话。”傅桉看起来完全没有被女鬼的骂声影响,反而好心情地伸手替人理了理因砸进深坑而凌乱的发丝,“你若是躲进了周夫人的体内,那还要劳烦周夫人再痛苦一下,将你请出来了。”
女鬼此时如同一只被掐住了喉咙的鹌鹑,自己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
她只是一个女鬼,跑不掉便罢了,最多是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又何须惹得谢舒元也再痛苦一遭?
难得有人愿意听那些陈年往事,自己又有什么不敢说的?
左右不过是一死,说出那些往事,还能让其他的女人知晓周和的恶行,以免再被那个男人虚伪的嘴脸所骗。
想清这点,女鬼的目光从谢舒元、白霜和林莲的脸上一一扫过,最终视线落在了傅桉未被帏帽遮挡的脸上,开口道:“你们想知道,我就给你们说说。”
听到这话,傅桉松了压制在女鬼脖颈上的力道,朝着林晚林勾了勾手指,后者几步跑来将女鬼用麻花腰绳绑住,腰绳尾部的十颗白玉珠子就这样在空中划过光亮。
“我叫青莲,是春香楼里的姑娘。”女鬼也不挣扎,就这样坐在那半米深的坑里,向后晃了晃脑袋把长发晃到身后,将那张婉丽的脸全然暴露在月光下,两条细长的柳眉微蹙,倒有几分从前的模样。
“你们别看不起我们这种楼里的姑娘,我们不偷不抢,也就是生活所迫混口饭吃。”
见大家面色没有变化,女鬼青莲才轻哼一声,随后缓缓说起她与周和的过往,众人随着她的叙说,似是见到了那年的淮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