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去往县衙的途中,纪新怀揣着迫切的心绪。
因此,赶路的步伐,不可避免地加快了许多。
即便如此,他的脚步依旧沉稳,气息绵长。
再不似起初那般稍有动作,便气喘吁吁,弱不禁风。
修炼与否的差异,在这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沉疴尽去,不再承受那般病痛折磨,不再担心体弱短寿。
纪新的心情,都是愉悦起来。
不免扭头四顾,观赏着沿途的风景。
在这途中,他再也没有听到百姓的谩骂和诅咒。
沿街走过的百姓们,认出了纪新。
都是纷纷退避开去,以审视的目光,保持着距离打量着他。
虽然其中仍有部分百姓的眼神,不加掩饰的憎恶。
但,他们皆都按捺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目送着纪新的身影,迎着风雪渐行渐远。
察觉到这一幕,纪新感慨万千。
他很清楚,百姓们如此态度,是因为他此前的那个交代,暂时平息下了他们的怨气。
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再聚集而来。
但,这样的处境不会长久的。
妖族已经入关,可以肆意出入靖国疆域。
一旦妖族胡作非为,欺行霸市,闹得天下怨声载道。
届时,武安侯府依旧会再度沦为世人的宣泄途径。
甚至,卷土重来的声势,会更激烈。
因此,想要彻底摆脱这样的处境,他不能懈怠,必须尽快成长起来。
从而在根源上解决麻烦。
怀揣着这些思绪,纪新全然没有觉察到,身后街角的一栋高楼上。
正有两道身影,伫立窗前,注视着他的举动。
这两道身影,一男一女,皆都是大约二十岁的年纪。
女的一身素白紧身棉绒长裙,高挑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
乌黑的秀发高束,扎成螺髻,让得白皙娇嫩的鹅蛋脸一览无遗。
只是可惜这张精致的脸庞,却是不苟言笑,没有丝毫情绪显露。
以至于看上去,显得冷若冰霜,生人勿近。
青年男子相貌堂堂,一身白色长袍,双手背在腰后,站在女子的身侧三尺外。
居高临下,俯视着沿街前行的纪新。
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眸,泛着几分戏谑地笑意。
“倒是有些本事,三言两语,居然劝退了盛怒的愚民。”
青年男子戏谑地笑道:“要不考虑一下,将他拉拢到咱们麾下?”
女子神色淡漠,不苟言笑。
耳闻着青年的戏谑,她轻描淡写地瞥了眼毫无所觉的纪新,便是冷淡开口:“劝退愚民的不是他,而是武安侯纪雄的威势。”
“懂得借势,又何尝不是一种本事呢?”青年男子笑声很是和煦。
“狐假虎威而已。”
女子依旧不以为意。
青年男子飒然一笑,想要再说些什么。
但在此时,街道上跟随在纪新身边的忠伯,忽然抬起头来,朝着他们所在的高楼瞥了一眼。
“啧......地榜十五的奔雷虎甘做护卫,这种势,可也不是寻常之辈借得了的。”
青年咂舌唏嘘了声,随即转身便走:“既然无心拉拢,那便走吧,免得被人家误会。”
女子没有反驳,远远地看了眼忠伯,便是随同青年男子果断离去。
这一切,都发生的十分隐蔽。
忠伯也没有丝毫声张。
只是虔诚地扮演着贴身护卫的职责。
初涉武道的纪新,无从得知。
只是怀揣着诸般杂念,在沿街百姓满怀异样的目光注视下,渐行渐远。
不知不觉间,抵达了安民县县衙。
风雪漫天,寒风瑟瑟。
为县衙的屋檐,都是冻结出了厚厚的冰棱。
县衙门前,空无一人。
日常负责值守的衙役,早就已经躲进了衙门的屋舍取暖。
县衙的衙役,只是朝廷权力机构最底层的成员。
薪酬低,劳心力。
鲜少有修炼者愿意跨入此行。
因此,各地衙役,普遍都只是身强力壮的青壮。
在这样冰雪肆虐的寒冬,缺乏修为傍身的寻常衙役,俨然是耐不住这般寒意的侵袭。
纪新环顾了一眼,毫不客气。
径直地大步跨进了衙门。
在忠伯的陪同下,堂而皇之地朝县衙大堂走去。
“什么人?安敢擅闯县衙大堂?”
县衙大堂之中,三五成群的衙役,齐聚在一起。
看到纪新和忠伯进来,下意识地拿起佩刀,严阵以待起来。
“武安侯府纪新,特来拜会杨县令。”
纪新毫不在意这群衙役的包围,慷慨大方地自报家门。
“什么?”
“武安侯府的人?”
“姓纪?”
“纪新?那不是武安侯纪雄的儿子吗?”
“武安侯府不是被骚动的百姓包围了吗?他们是怎么出得来的?”
纪新话音落下,刹那间引得满堂衙役纷纷诧然失声。
原本一个个拎着佩刀,将纪新团团包围起来的阵仗,皆都是迅速偃旗息鼓。
一个个如避蛇蝎般,抽身退开,跟纪新拉远了距离。
那般疏离忌惮的姿态,一览无遗。
“诸位,谁能代为通禀?”
纪新却是神色平静,波澜不惊,环视着满堂衙役随口询问。
满堂衙役你看我,我看你,彼此对视。
好一会儿,才有衙役站出身来,交代了声稍等,便是匆匆离去。
纪新也不着急,在忠伯的陪同下,平静地在县衙大堂等待。
衙役去得快,回来也快。
“世子容禀,县令大人事务缠身,暂时无暇,不便招待世子。大人让小人转告世子,请世子回府稍加休息,待大人忙完事务,再去贵府拜访世子。”
衙役去而复返,便是小心翼翼地带回了安民县县令杨敬前的回复。
这是回绝?
纪新眉头微蹙,在这个多事之秋,对方到底是真的事务繁忙,脱不开身?
还是明哲保身,不愿跟自己接触?
谁也无法说得清楚。
但从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打发自己,只怕后一种可能性会更高些。
呵!
这些家伙都当自己是只病猫,不会张牙舞爪?
纪新戏谑一笑,眼神玩味地端详着那名前去禀报的衙役。
刹那间,那名衙役浑身一紧,脸色一变。
表情与神采,皆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这样的反应,俨然证实了纪新的猜测无误。
纪新飒然一笑,也没跟这些衙役计较。
“县令大人无暇见我,那我便去见他。人在哪?带路!”
纪新淡淡地凝视着通禀的衙役,语气不容置疑地示意。
衙役浑身一颤,神情更是慌乱。
“世子,大人......不便见客,您还是请回吧。”
虽然慌乱,但这名衙役还是忍着哆嗦,想请纪新离开县衙。
“铮!”
纪新没有过多废话,随手抽出了旁边衙役的佩刀,干脆利落地搭在了对方的肩头。
“要么你带我去见他,要么我提着你的脑袋去见他,你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