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分钟后，名叫“老王”的人出现在了操场。

裴源眼神轻蔑看着徐慕：“老王，这位徐慕同学说他拿了满分，你报报成绩吧。”

“满分？这次竞赛没有满分。”

“最高的应该是…”老王掏出成绩单看了看，“衡叶市第一中学的牛比同学。他非常牛逼。”

“第二是京曦市三中的南北。他挺可惜的，答题卡上沾了口水，有几道题没读出来。”

“第三是安和市的小蔡，第四是荆溪市的小徐，第五是新秋市的小坤…”

老王每报一个名字，徐慕和丁鸿的心就凉一分。

前五都没有一中？

台下的学生交头接耳起来。

“骗人的吧，以前姜鹿参加比赛，从没有跌出过前三。”

“话说徐慕到底第几啊…”

“前十总该有吧…好歹联考的时候是全校第4啊。”

“前十肯定有，他自己估分是满分，应该差距不会太大。”

徐慕心要跳到嗓子眼，在心里不停默念：下一个就是我…下一个就是我…

丁鸿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裴源没时间等下去，直接让老王找徐慕。

“徐慕…我看看…”老王一目十行看完了第一页，然后翻页，然后再翻页。

徐慕的眼睛越瞪越大，脸上渐渐浮现不可置信的神情。

老王哗哗哗翻到了最后一页：“在这呢，京曦市一中的徐慕，102名，倒数第二。”

“他是唯一一个最后一题只做了1种情形的考生。”

“哇…”

全校两千多双眼睛，瞬间齐刷刷看向徐慕。

102名！倒数第二！

这句话如同锋利的刀一般狠狠扎进了徐慕心里，将他所有的信心顷刻摧毁。

操场上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清晰传进他的耳中。

“笑死我了，还说满分呢，结果是倒数第二！这估分估了个寂寞。”

“不吹牛！我去参赛最多比他差1名。”

“答题卡上下踩两脚，也不至于这么点分吧。”

“他怎么好意思在升旗仪式上发言的，要不要点脸啊。”

“我还真以为今天徐慕要大出风头了。”

“哈哈，这还不算出风头？一中史上最差竞赛成绩！这风头可出大了。”

徐慕的脸惨白如纸，嘴里反复念叨着“不可能”，随即一阵头晕目眩，踉跄地靠在丁鸿身上。

今天的升旗仪式，原本应该是他受表彰的舞台，没想到却成了审判他的修罗场。

台下那些嘲讽的目光仿佛带着无形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

台下的丁瑶也被人指指点点。

“天天吹嘘徐慕是什么高质量男性，这两天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

“仗着点关系又抢别人保送名额、又抢别人男朋友，没想抢来这么个废物。”

“呸，小丑！”

丁瑶脸皮薄，眼泪顷刻就在眼眶里打转。她恶狠狠看了一眼台上的徐慕，抹了下眼睛跑离了操场。

姜鹿不是落井下石的人，看见这样的徐慕她也不想多说什么，但徐慕却阴阳怪气起来。

“姜鹿，你是故意的！”

“不去参加比赛，却把解法发网上，不就是想证明你比我优秀吗？不就是想让我难堪吗？”

“你不就想报复我选了丁瑶不选你吗，你这个心思恶毒的女人。”

周卓脸上浮现不悦的神色。

“够了！别说了！”丁鸿压低声音怒喝一声：“还嫌不够丢人吗？滚回教室复习去！”

边说着，丁鸿边推了一把徐慕。徐慕一个踉跄，一屁股摔倒在操场上。

姜鹿看着这个满脸不服的人，心中没有波澜：“徐慕，我什么都不想证明，你选谁不选谁也跟我没有关系。”

“还有二十天就要高考，按说高三学生不应该再参加这种竞赛，你却非要参加…”

“一直想要证明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你住嘴！你住嘴！”徐慕嘶吼，“别以为你赢了，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说罢，徐慕爬起来，又拦在了周卓等人面前：“两位教授，我虽技不如人，但姜鹿也未必是真本事！”

“她没有参加考试，完全可以在网上查到类似题目的解法，或者直接问老师。”

“我怀疑那一题不是她自己做出来的！”

这句话提醒了丁鸿，姜鹿确实很强，但也不至于强到清大教授上门找人的地步吧。

凭心而论，自己教了这么多年物理，也做不到这种程度。这么看来，姜鹿的解法确实很有可能是哪里查来的。

丁鸿脸上恢复了些血色。

“两位教授，徐慕同学说得对。这事事关姜鹿同学的名誉，咱们还是要核实一下才行。”

“毕竟姜鹿确实没有坐在考场里，这答案的来源我们不得而知啊。”

“除非，姜鹿能自证清白。”

台下立刻悉悉索索起来。

“徐慕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就是，这要怎么证明啊？做题的时候又没有监控对着。分明是为难人。”

“可他说得也没错，姜鹿会不会真是抄来的？”

“不可能，竞赛题都是原创，网上不会有一模一样的题，她能从哪里抄？”

“难说，以姜鹿的水平，只要有类似的题，她就能借鉴别人的解法。”

“那能叫抄？我们学的不也是别人的解法吗？”

…………

周卓和裴源对视一眼，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姜鹿头脑清醒，她转向丁鸿平静问道：“我为何要自证？”

“自主招生已经结束了，难不成我自证之后，丁校长能把保送名额还给我？”

“还是清大能直接录取我？”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清大是国内最高学府，怎么可能因为做出一道题就录取一个人。

“既然不能，我有什么好自证的。”姜鹿一副无吊所谓的样子看着众人。

“你们爱信不信呗。我还非得让你们信吗？”

丁鸿冷笑道：“姜鹿，现在可由不得你！”

“你把抄来的解法发到论坛，诓骗老师、抬高自己。如果没有造成什么后果也就算了！”

“可现在连清大教授都惊动了，甚至网上也都在议论。如果真是抄来的，必然给学校抹黑，让一中名声受损…”

丁鸿停了停，习惯性摸了摸下巴，一字一句道：“按规定，可以给你处分了！”

姜鹿皱了皱眉，冷哼一声：“我虽然无法自证，但学校也没法证明不是我做的。”

“凭怀疑就想给我个处分吗？”

先是言而无信内定保送名额，现在又要强加莫须有的罪名。老登真是黑了心了。

话说这办转学手续的人是死在路上了吗？怎么这么慢。

裴源也觉得事情有些过。

网上现在其实只有好评，没有骂声，这种解法让许多清大和京大学生都觉得拓宽了眼界。

甚至已经过去两天了，还有不少人在研究将这种解法用到其他科目上。

丁鸿笑得馋滑：“两位教授，我们一中一向学术严谨。”

“而且这是学校内部的事，我们可以自己解决。”

无非就是两个老学究而已，又不是能左右他提拔的大领导。给面子叫声教授，不给面子啥也不是。

“行了姜鹿，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能证明发到网上的解法是你做的吗？”

“如果证明不了，那学校可就要…”

“谁说没有证明的！”

一道慵懒的声音在空旷的操场响起，如利剑般穿透人群，直接传到主席台。

随后一个高挑的身影便出现在操场另一头。

突然被打断让丁鸿有些不爽，他皱眉大喊：“谁啊！”

他背着单肩包，踏朝阳而来，揽一身风华，披万千日光。在操场一千多名女生眼中，仿若炎夏的烈日般耀眼。

整洁的校服上清楚地写着“第三中学”。


南北的出现，让整个操场都骚动起来。

“今天这升旗仪式真是来着了。这戏一出比一出精彩。”

“我坦白，我爱南北的脸。”

“好看！我死了。”

“我可听三中的同学说了，南北脾气不好。你们看他那张扑克脸。像谁欠了他钱似的。”

“嗯，听说一天放不出一个屁，连老师都爱搭不理的。”

“南北和姜鹿，传说中的京曦双璧凑齐了诶！”

“我要去搭讪，有没有一起的！！”

在众人兴奋的目光中，南北懒散地朝主席台走去，每一步都在撩动众人的心。

“南北！”姜鹿恶狠狠大叫一声，抓起桌上的话筒直接朝对方砸去。

“啪”地一声，话筒不偏不倚砸中南北的脸，南北痛苦地倒地呻吟，鼻子开始飚血。

话筒的牌子叫爱库尼（Aikuni），此刻这标志在南北脸上清晰地留下了一个“ikun”。

操场上一片惊呼！

“姜鹿干啥呢？”

“为什么打我男神！”

“完了，一会姜鹿会被南北按在地上揍的吧。”

“姜鹿死定了！小五小五，快去保护你老大！”

还没完，姜鹿气冲冲指着地上的南北破口大骂。

“说！上次竞赛是不是你折断了我的2B铅笔！害我答题卡最后没涂完！你这个2B！”

“还有，我好心借你草稿纸，还给我的时候湿了一大片！全是黏糊糊的口水！恶心死了！”

“我以为我们之间是公平竞争，没想到是宫斗竞争！”

地上的南北被姜鹿骂得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众人：？？？

什么情况？

这人是南北吗？怎么和传闻中的不一样，被揍了都不敢还手的？

周卓和裴源也听说过南北的名字，如今见着真人，他们也好奇南北要怎么证明。

南北没有回答，伸手掏了掏姜鹿的校服口袋。

“摸什么？”姜鹿皱眉。

“我知道你带着。”南北从姜鹿口袋掏出一小包纸巾，取一张塞住鼻孔。

“干嘛用我的？你没有？”

“有，但我的要省着点用。”

“真特么抠搜。”姜鹿白了一眼

南北止住血，这才从书包里拿出一沓纸交给周卓。

“这个尺规作图的解法，姜鹿不是第一次用了。”

“你们看，这张是前年全国物理竞赛姜鹿的试卷，最后一题她用了同样的方法求解。”

“还有这张，亚洲物理挑战赛的，倒数第二题。”

“她一直都擅长尺规解题。虽然解法在不断进步，但万变不离其宗，姜式风格很明显。”

姜鹿凑近看着这些卷子一脸狐疑：“这都是我以前的卷子，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自己都没有。”

南北有些得意道：“宁校长给的。成绩出来后，我都会请她向考务组申请复印。”

“竞争对手嘛，我总要认真研究你的思路。”

专门收集自己的试卷？

这是什么鬼癖好？

今天他敢收集试卷，明天就敢收集丝袜，后天就敢收集内衣。

姜鹿瞬间打了个冷颤。

变态！

连南北都站出来帮姜鹿说话，丁鸿有些急了：“即使有过往的卷子，也不能证明姜鹿这次没有抄袭吧。”

“不！”周卓严肃打断：“一个人的思维习惯不会轻易改变的，这些解法都有非常鲜明的个人风格。”

“姜鹿这次的解法也是完全遵循之前的思维方式，所以我确信姜鹿绝不是抄袭。”

“她是实打实自己想出来的。”

“如果丁校长还有疑虑，我可以陪你到局里，当着领导的面大家辩论一番。”

“正好，他们有几个还是我以前的学生。”

丁鸿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想到这个老学究为了姜鹿竟然这么较真。眼下自己正在提拔的关键时期，绝对不能这个时候出幺蛾子。

他立马又赔起了笑脸。

“周教授，瞧您说的，我怎么可能对您有疑虑。”

“姜鹿一直是全市有名的好学生。作为校长，我一直都很相信姜鹿同学。”

“从来没有怀疑过她。”

说着，丁鸿拿起爱库尼话筒，恶狠狠看着徐慕，清了清嗓子。

“学校对徐慕寄予厚望，但徐慕不但不争气，考了倒数第二，还污蔑姜鹿同学，学校提出严肃批评！”

“希望大家引以为戒！”

“至于姜鹿，她做出最后一题，为学校争了光，大家掌声鼓励！”

升旗仪式的闹剧结束，周卓和裴源不愿去校长办公室，随便找了个教室便和姜鹿聊起来。

确如姜鹿所说，他俩不可能破格录取姜鹿。

但周卓承诺，只要姜鹿的分差在5分以内，他都会想办法让清大录取。

姜鹿对这个条件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进入高三的历次模考和联考，她都超出了清大分数线。

她如果真想去，倒也不是很在乎这5分。

寒暄结束，周卓这才说出真正的来意。

“姜鹿，这三年你参加竞赛的试卷我们都调阅了。坦白讲，你的确是个天才，许多解法都令人耳目一新。”

“无论你今后考上哪个大学，我们都希望你能加入华夏奥林匹克竞赛协会。”

“我可以当你的举荐人。”

这个机构姜鹿知道，这是华夏专门培育奥林匹克竞赛人员的地方。每年代表华夏参加国际奥林匹克竞赛的人，都出自该组织。

而且一直以来，华夏的竞赛成绩似乎也还可以。

“成绩好的都是中学组的比赛。”周卓叹了口气。

“外面报道的也都是中学组获奖，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大学组获奖的？”

“我们华夏大学生，在国际奥林匹克竞赛上拿下的最好成绩是一次亚军。”

“就那也是20年前的事了。”

“除此之外，我们连前五都没有进过。”

周卓讲得苦大仇深，但姜鹿对这事却没有太大兴趣。

对于国内的大学生而言，高考结束意味着求学之路走完了90%。

虽然找不到工作、或者不想工作的也可以考研考博。但如果为了竞赛要在大学保持极度的自律，这是很难的。好不容易上了大学，谁还愿意竞赛呢。

姜鹿觉得自己也不一定做得到。

对她而言，上大学之后想想怎么赚钱反而更实际一点。都重生了，当然是想办法当首富了。

这次谈话最终也没个结果。姜鹿并没有透露自己要考哪个学校，也没有表态愿不愿意进那个奥林匹克协会。

送走周卓和裴源，姜鹿发现南北还没有离开。


这是记仇、是报复！

看来她彻底想撕破脸了。

丁鸿狠狠地瞪着姜鹿，像是要用眼神杀人一般。

“姜鹿，你很好。”

“我不该对你抱有幻想的。你骨子里就是个没教养的！不尊敬老师，违反考试纪律，态度恶劣，我要开除你！”

“你完了，你这辈子完了！你没有前途了！”

姜鹿不为所动，反问道：“丁校长，你可想清楚了？”

“我在这，也许还能帮学校争一个省状元或者市状元。”

“你真要开除我？”

“呵，原来这就是你的倚仗！”丁鸿冷笑：“那我要告诉你，我不稀罕了。”

“我们一中，有的是人能考状元。别以为你不可替代。”

“下周我这就召开全校大会，我要当着全校的面通报你的问题，然后开除你！”

“离了一中，我看你还能怎么办。”

姜鹿冷笑：“行啊，我等着。”

说罢转身离去。

她猜到丁鸿会这么做了，因为自己让他提拔的希望变得渺茫，这触碰了他的底线。

但那又如何，比起自己前世所遭受的苦难，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前世，丁瑶告诉她换卷子的真相，她再也无法忍气吞声，写了举报信交上去，结果第二天就被人堵在小巷子里，那一顿拳脚打得她几乎下不了床。

老姜把她接回家里照顾。晚上睡觉的时候，窗户和门被砸了稀烂，对方还在附近的粪坑里挑了粪水泼进她家。

为首的那人亮出明晃晃的刀抵在老姜脖子上：别多事，不然下次就轮到你老爹了。

姜鹿真的怕了。

她不敢再举报，人也变得敏感，神经衰弱，整夜整夜睡不好觉，即便能入睡，也很快被噩梦惊醒。

最后高考一塌糊涂。

这份仇怨，哪是让丁鸿丢个官就能结束的。

上课铃声响起，姜鹿恰好走到学校湖边的一座凉亭，便独自坐在亭子里发呆。

虽然她和丁鸿不共戴天，但突然要离开这里，她一时还有些不舍。

算上前世，她在这个学校整整6年了。说没有感情肯定是假的，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很熟悉。

而且也交了些好朋友。

黄婧，最没羞没臊的死党，绝对的千金大小姐。高考只会影响她继承家业的速度；

伍晓东，虽然成绩死差死差，但是真的讲义气。前世知道姜鹿被打，他就拿着棒球棍在那个巷子里蹲守了很久；

还有冯薇薇，胆子比姜鹿还小。被人欺负后总是姜鹿帮她出头，然后两个人就成了朋友。

………

好在高考结束，他们原本也要各奔东西了。分别只不过是提早了几天而已。

姜鹿思绪万千。

坐了大概半节课，绿信收到一条消息。

你妈貌美如花：姐妹，在哪？

美地惊动党：学校里随便溜达，怎么了？

你妈貌美如花：徐慕这节课没上，听说疯了一样满世界找你。

你妈貌美如花：你要不要找个男厕所躲一下？

徐慕？

姜鹿把这茬忘了。

这波控分简直堪称完美。莫非徐慕是来找自己共进午餐顺便压马路的？

正想着，发现徐慕已经站在了湖对岸。

他也发现了姜鹿，立马百米加速往这边冲过来。

美地惊动党：躲不了了。

成绩公布之后，City论坛的一中专区异常活跃。

“该徐总兑现承诺了吧。”

“徐总果然考赢了姜鹿。优雅，真是优雅。”

“我相信姜鹿肯定不是故意的。”

“是啊，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决，我都燃起来了。”

“这么看来，徐总一人要发658元的红包？”


姜鹿到操场，发现国旗下站着两名西裤衬衫打领带的人。围着他们的校领导们则频频点头哈腰。

作为物理老师，丁鸿第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清大物理系主任周卓教授，以及有“裴神”之称物理天才裴源。

在全国的物理界，这两位都是站在顶峰的人。丁鸿热情地同二人握手。

“丁校长不用客气，我们今日来贵校是为了找一个人。不知这次参加全省物理竞赛的是哪位？”

听得这话，丁鸿和徐慕对视一眼，眼神中的兴奋难以掩盖，脸上更是出现了激动的红晕。

清大教授亲自登门找人，说明什么？

说明徐慕这次竞赛引起了清大的关注！说明徐慕是第一名！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徐慕走上前，呼吸都急促起来，仿佛每说一句话就要大喘气一下。

“两位老师，是我！我是这次代表一中参赛的。”

“对对对！这是徐慕同学！”丁鸿急忙推销，“这位同学学习成绩优异，一直都是全校学生的楷模。”

“能得第一也是我们意料中的事。”

徐慕话筒没关，声音清清楚楚从喇叭里传来，操场上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

“真是徐慕？清大教授亲自来找他？”

“看来真是第一，徐师兄也太厉害了吧。”

“搞不好要被清大破格录取了！”

丁瑶满脸自豪，眼神中闪着无比的崇拜。站在台上万众瞩目的，可是她的男朋友！

虽然自己保送金陵大学失败了，被人嘲笑了一阵子。但徐慕如果能进清大，看这些小贱人还敢说什么！

但随即她又纠结起来。徐慕现在这么受欢迎，肯定会有很多小狐狸扑上去，必须看紧了他，不能让人钻了空子。

周卓看了看徐慕，脸上露出尴尬，疑惑问道：“你？”

“你在City论坛上的网名叫美得惊动党？我还以为是个女生呢。”

？？？

“噗…徐慕的网名这么变态？”

“这也太自恋了吧。”

“但是…这名字好熟悉啊…”

确实好熟悉，在哪里见过呢？

黄婧趁人不备又掏出手机在朋友圈里找起来。

徐慕此时一头雾水，什么City论坛？什么网名？

周卓也是一头雾水：“City论坛上，那竞赛最后一题的解法是你发上去的吗？”

徐慕有些慌了，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求助似地看向丁鸿。

丁鸿陪着笑脸打掩护道：“周教授，您要找的不是本校参加竞赛的人吗？就是徐慕没错啊。”

“他竞赛最后一道题也解出来了，是26。”

徐慕连连点头。

“哦不不。”周卓连连摆手：“严格来说，我要找的是在City论坛清大专区发6种情形解法的人。”

“看来不是这位徐慕同学了。”

6种情形？

徐慕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见丁鸿和徐慕都没有头绪，周卓索性拿起话筒问：“一中哪位同学在City论坛上的网名叫美得惊动党？”

站在队伍最后的姜鹿浑身一颤。

这俩老登是来找自己的？他们是谁？要干啥？姜鹿把最近自己干的挫事都反思了一遍。

还没等她反思好，好闺蜜黄婧已经冲到了队伍最前，举起手机大喊大叫。

“是姜鹿！”

“姜鹿的网名叫这个！”

姜鹿？

丁鸿和徐慕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心里一沉。

姜鹿…

周卓念叨一下转向了裴源：“这名字好熟悉啊。”

“嗯，有一次您和陆教授喝酒的时候，他提到过一中的姜鹿。”

周卓猛地一拍脑袋，想起来了。陆从文确实说起过，一中有个天赋很好的学生叫姜鹿。

他立马拿起话筒：“姜鹿在吗？请上来！”

整个操场的学生开始左顾右盼找姜鹿，然后立刻就在队伍最后发现了她。

然后全场的目光都落在了准备开溜的她身上。就好像一颗雷被人扫出来了一样。

6。完犊子了。

当姜鹿出现在丁鸿面前的时候，丁鸿的眼中仿佛吐出火舌一般。

如果眼神能刀人，姜鹿早就已经是死鹿了。

周卓和裴源的目光不停上下打量来人：“你就是姜鹿？在City论坛上发解法的人就是你？”

在得到肯定回答后，周卓顿时眉开眼笑：“姜鹿同学，我们这次是特意来找你的。”

“你发在论坛上的解法让人大开眼界，我们整个物理教研组的教授都没人想到用这种方法求解。”

“大家对你的天赋和功底赞不绝口，清大的学生都在论坛上说自己这几年大学白上了。”

“走走走，我有很多事想和你聊。”

见对方拉着姜鹿要走，丁鸿急忙拦住，并把一旁尴尬的徐慕推了上去：“教授，那徐慕…”

周卓也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原以为解这题的人就是代表一中参赛的人。闹了个笑话，对不起徐慕同学了。”

丁鸿听明白了，姜鹿没参赛，却偷偷自己做了题目，还把解法发到了清大的论坛，这才引起了关注。

不为学校争光，却搞些小动作背刺，这让丁鸿有些愤怒，他一把拽过姜鹿，压低声音道：“姜鹿，没想到你心机这么重。”

“当初是你自己不想参赛的，现在见徐慕考得好，又通过这种方式抢他风头。”

“简直是又当又立！”

姜鹿已经不打算解释了，她甩开丁鸿的手，面无表情道：“对啊，我就抢了，我就是当立鹿？”

“徐慕有本事也抢啊！”

丁鸿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不会让你如意的！”说罢，他又把徐慕拉了过来。

“教授，做出这道题的又不止姜鹿一人，我们徐慕也做出来了啊。”

“对不对，徐慕？”

徐慕急忙点头，并再次说答案是26。

“没了？”裴源问。

“没了…吧…”徐慕突然有些不太确定。

裴源笑着摇摇头：“如果只做出26，徐慕同学还需再努力啊。你和姜鹿同学还是有差距的。”

什么！？

徐慕接受不了这个说法，他瞪大眼睛问道：“什么意思？答案难道不是26？不可能的，我算了很多遍！”

裴源不想多解释，便转向丁鸿：“丁校长，你也是物理老师，抽时间和徐慕同学解释吧。”

说着，周卓和裴源又想带姜鹿离开。

“等等！”徐慕急红了眼，张开双手拦住去路，“我哪里不如姜鹿？今天不说清楚，谁都不许走！”

丁鸿没料到徐慕这么没规矩，急忙拉了拉他的衣袖，但徐慕已经听不进了。

裴源的脸立马拉了下来，正色道：“徐慕同学，当着这么多人，我可给你留着面子呢。”

“你再不让开，可就不礼貌了。”

徐慕摇摇头，像是犯了轴一般不肯退让：“不行，我要知道为什么！”

“这次题目我都做出来了，我应该要拿满分的！”

“你们清大…你们清大关注的人应该是我！”

裴源气呼呼地掏出手机：“老王，省竞赛的卷子改好了吧，你带着成绩单来趟一中，越快越好！”


“换了我，我死也不会让我爸来的，太丢脸了。关键还是在全校同学面前。”

“就是，以后在学校可怎么还有脸待下去。”

“不行不行，—想到我爸站在台上，被比他小这么多的学生嘲笑，我就受不了。”

…………

李翘难掩笑容，站起身问：“校长，明天的早操，我能让我爸也来观摩吗？”

“我也想让我爸看看，不要只顾着赚钱。”

“不然到老了还要出去丢人。”

“当然可以。”丁鸿欣然同意，“还有哪位家长想来的都可以—起。”

“也算是对家长的—次警示教育！”

“姜鹿，你听明白了吗？”

“要是明白了，—会会议结束你就通知—下你爸。让他好好准备发言稿吧。”

“不用太长，三五千字表表态度就行。”

姜鹿面无表情地说：“不用了，我爸不会来。”

“不光我爸不会来，万老师和我都不会作检讨。”

万辉—个劲扯着姜鹿的衣服。姜鹿转身说：“万老师，都这样了，难道您还要我服软吗？”

万辉—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自己已经做好了被羞辱的准备，但他不能强迫姜鹿，更没资格要求姜鹿的爸爸。

“不同意？”丁鸿冷笑：“看来姜鹿同学还是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啊。”

“既然这样，那就开除吧。”

“我可告诉你，被开除后…”

“请便！”姜鹿轻飘飘回道。

这两个字仿佛有什么魔力，让丁鸿的笑容瞬间僵住。过了三息，丁鸿才回过神，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请便？你…你知道被开除的后果吗。”

“我知道。”姜鹿满不在乎，“不就是不能高考么。”

“无所谓，要开就快开吧。开完我还要出去找工作呢。”

丁鸿瞪着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在说什么？

请便？她难道真的不在乎高考？还是说她有其他什么依仗？

飞快的思索后，丁鸿否定了两种可能。

学生嘛，都是年轻气盛的。姜鹿这么说不过是嘴硬逞强而已。

真到了开除的档口，不信她不痛哭求饶。

丁鸿说：“姜鹿，嘴硬是没用的。学校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你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只会让学校更加讨厌你！”

“原本我还想看在各位老师替你求情的份上，再给你—次机会。”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识好歹！”

礼堂里，众人屏住呼吸看向姜鹿。

万辉更是不停拉着姜鹿的衣角。他觉得，姜鹿现在的做法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反而会激怒丁鸿。

硬碰硬没有好下场，他希望姜鹿能服个软。

但姜鹿依旧不买账：“不用了。”

“你帮着你闺女抢我保送名额，你动用关系让我爸丢了工作，你当着全校的面往我身上泼脏水，你在办公室—次又—次恐吓我。”

“现在和我说机会？你这机会比草都贱。”

“我不稀罕。”

姜鹿的话掷地有声，冲击着每个人的认知。大家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丁鸿。

已经有人开始小声议论。

“姜鹿说的是真的吗？”

“不可能吧。堂堂校长怎么可能做出这么下三滥的事…”

丁鸿扫过全场质疑的目光，顿时又羞又恼，猛地—拍桌子站了起来：“姜鹿你给我闭嘴！”

“我原以为你只是年轻不懂事，想不到心思居然也这么恶毒，当着全校师生诋毁我！我可是全国优秀教师！”

“你简直无药可救！”

姜鹿不想再与他废话：“行了行了，做没做过你我心里都有数。”

“别整这又当又立的—出，看着恶心。”

“不是要开除我吗？赶紧的吧。我是—秒钟都不想再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