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罗罗尹罗罗的其他类型小说《满级黑心莲,娇弱表小姐她不好惹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长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窦嬷嬷难以置信瞪大眼睛:“小姐,我可是照顾了您十年,在您刚进府时,豆丁大的时候就伺候您。”“您四季三餐,风寒生病都是我照顾的,换做别的小姐,稍有良心,都要唤我一句奶嬷嬷,你怎能这么对我?”尹罗罗冷声道:“那我便要去问问大奶奶,陆家容不容得下替主子擅作主张的奴才。”窦嬷嬷眼见拿捏不住尹罗罗,只能作罢,悻悻将医书放回去。先前大爷叮嘱过她,不要让罗罗小姐看什么书,姑娘家的书看多了,心思就野了。这话真不错,小姐以前跟个泥人似的,任由搓扁揉圆,多好拿捏。书读多了,果然就不听话了。用早膳时,黄花梨雕花珊瑚桌案上摆了一碗果子粥,两碟小菜,一碟水晶虾饺,一碟竹节卷红糕,还有两道精致糕点。尹罗罗打眼一扫,就知少了一道蟹粉酥,一碗冰糖燕窝。桃儿也注意到...
“您四季三餐,风寒生病都是我照顾的,换做别的小姐,稍有良心,都要唤我一句奶嬷嬷,你怎能这么对我?”
尹罗罗冷声道:“那我便要去问问大奶奶,陆家容不容得下替主子擅作主张的奴才。”
窦嬷嬷眼见拿捏不住尹罗罗,只能作罢,悻悻将医书放回去。
先前大爷叮嘱过她,不要让罗罗小姐看什么书,姑娘家的书看多了,心思就野了。
这话真不错,小姐以前跟个泥人似的,任由搓扁揉圆,多好拿捏。
书读多了,果然就不听话了。
用早膳时,黄花梨雕花珊瑚桌案上摆了一碗果子粥,两碟小菜,一碟水晶虾饺,一碟竹节卷红糕,还有两道精致糕点。
尹罗罗打眼一扫,就知少了一道蟹粉酥,一碗冰糖燕窝。
桃儿也注意到了:“窦嬷嬷,怎么少了小姐最爱吃的蟹粉酥?”
窦嬷嬷眼珠子心虚一转,随即淡定笑了。
“许是后厨忘记给小姐做了吧,要不奴才去后厨催一催,让他们赶紧做了给小姐送来。后厨这些奴才也真的胆大包天,做事这么不上心......”
她边絮絮叨叨,边准备走。
那冰糖燕窝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小丫头用早膳,她也该吃了,年龄大了,可经不起半点饿。
肚子上养出来的肥肉,被腰带勒凸出来,行走间震荡不止。
尹罗罗将乌头玉箸放下,缓缓道:“奴才养久了,确实胆大包天......”
“狗奴才!”桃儿气不过,也跟着骂了一句。
窦嬷嬷脸色一变,转回头却质问起来,“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臭丫头骂我,您难道不罚她吗?”
“小姐,你难道忘了?是奴才一手将您带大,您生病时是奴才不分昼夜的照顾,若是没有奴才,您不会有今日模样。”
“乌鸦尚能反哺,小姐你这是要恩将仇报吗?!”
窦嬷嬷如此有恃无恐,作威作福,无非仗着背后的大奶奶。
尹罗罗闭了闭眼,不想与她废话,“桃儿,去窦嬷嬷屋子里找。”
“好!”桃儿当即应下,迫不及待地迅速离开。
窦嬷嬷想阻拦都来不及,冰糖燕窝和蟹粉酥,此时就摆在她屋子里的方桌上呢。
窦嬷嬷知道这下情况不妙,眼角又挤出几滴泪来,“噗通”跪下来,哭嚎声音连院子里的女使小厮都能听见。
“小姐您幼时生病,奴才照顾您太辛苦落下了胃疾,大夫说吃蟹粉酥能缓解,奴才才擅自吃了一碟,就只有这一碟,这一次。”
“小姐,您大人大量,就饶了奴才这一次吧。”
不知情的听闻,恐怕还真会以为尹罗罗苛待奶嬷嬷。
窦嬷嬷的二女儿,尹罗罗的另一个贴身女使萼珠,连忙跪下来为母亲求情:“小姐,我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饶了她吧。”
屋内伺候的女使居然停下手上活计,纷纷开口为窦嬷嬷求情。
“您饶了她这一次吧。”
“小姐最是心善,就饶了窦嬷嬷这次吧。”
窦嬷嬷膝行爬上前,抱住尹罗罗的腿哀求哭泣。
尹罗罗轻蹙黛眉,吩咐道:“将她拖开。”
但屋内的女使面面相觑,却无人上前。
尹罗罗抿了抿唇,再次冷声吩咐:“将窦嬷嬷拖开。”
才有两个女使犹豫着起身,将窦嬷嬷拖拽走。
*
宁安堂内。
大房氏劈头盖脸痛骂,声音传到堂外。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她顺手抄起案上的玉如意,砸到窦嬷嬷的额头,直砸得头破血流,鲜血顺着面颊流下来。
“乌鸦反哺,恩将仇报,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
大房氏心底有些后怕。
这老贱奴真是无法无天的好日子过得太久了,飘飘然忘了自己是谁,罗罗性子软好拿捏,但罗罗背后的老夫人是吃干饭的吗?
乌鸦反哺,也敢说出口?!她也配?!
“作威作福久了,就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真把自己架到主子头顶去了?!
沾了主子的仙气久了,就真当自己天生命贵了?就是把你这贱奴连肉带骨头全卖了,也抵不上罗罗的半截指头。”
此话若是落入老夫人耳中,怕都是要揭了窦嬷嬷这老贱奴的皮,顺带连自己都要捱一顿狠狠排揎。
瞥见堂中摆着的那菜肴丰富,摆的满满当当的方桌时,大房氏眉头隐隐跳了跳。
刚才尹罗罗来宁安堂时,可是让小厮抬着这方桌在陆家招摇过市,所有都看到了。
窦嬷嬷一个下人的早膳,有一粥一燕窝,三碟糕点小食,四碟精致小菜,比尹罗罗这个主子的都不差什么。
老夫人才刚敲打过她,就又闹出这样的事,若是罗罗执意追究,她在老夫人面前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婢子见过大奶奶,小姐,在窦嬷嬷屋里能搜到的都在这里了。”
此时桃儿进门,怀中抱着鼓鼓囊囊的一方布裹,往地上一摊,露出的珠宝首饰,粗粗一扫,价值便不下七八百两。
大房氏额头青筋直跳,再也忍耐不住,当即抡起一掌,打得窦嬷嬷脸都歪了。
“你这老贱奴,居然还从罗罗手中弄走了这么多头面首饰!”
窦嬷嬷捂着剧痛的面颊,下意识想狡辩,但抬起头对上大房氏几乎喷火的双眸,瑟缩了下脖颈,咽下所有的话。
大房氏重重坐回太师椅上,深吸一口气,冷声吩咐。
“这老贱奴以奴欺主,占用主子用度吃食,诱哄主子财物,打三十大板发卖出去!”
“来人,带下去!”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雷厉风行处置了窦嬷嬷。
窦嬷嬷如遭雷击,双腿软若烂泥,泪珠扑簌簌落下。
小厮进门要将窦嬷嬷带下去,她拼尽全力反抗,发髻衣衫挣扎凌乱,形同疯妇。
“大奶奶,大奶奶饶老奴这一次吧!老奴再也不敢了。”
眼见大房氏不理,她甩开小厮,膝行爬过去抱住大房氏的腿,涕泗横流苦苦求饶。
“大奶奶,老奴的母亲好歹是奶过您的奶嬷嬷,现在瘫在床上,全靠老奴一人养活。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就饶了老奴这一次,让老奴继续赡养母亲。”
大房氏掌背青筋隐现,到底不忍奶嬷嬷失去独女:“罗罗,此事你看......”
尹罗罗望着大房氏,道:“若是找不到男人,您打算如何办?”
大房氏顿了下,“放心,我定会给给你一个交代。”
蔺嬷嬷见尹罗罗神态坦然,似是毫不心虚,心里当下打起鼓来。
虽然人是她亲眼看着抬进小姐房中的,可万一......她脚步一转,先去搜了那些能藏人的地方。
嵌螺钿黑漆木橱内,没人。
紫玉珊瑚大屏风后,没人。
雕龙凤呈祥鸡翅木大柜中,居然还是没人。
蔺嬷嬷后背心开始发汗,又来到床榻前,手持灯烛仔细看了一遍床底,还是没人!
怎么可能?!
蔺嬷嬷的腿开始发软。
尹罗罗冷声问道:“蔺嬷嬷,若是找不到人,你打算如何?”
蔺嬷嬷听着这声威胁,又迎上大房氏的怀疑眼神,心中一个激灵,忙道:“大奶奶,您刚刚也听见了声音。那人肯定在屋内,现在肯、肯定就在床上!”
心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蔺嬷嬷一把扯开柔软床帐,床榻上的情形瞬时亮在众人眼前。
“蔺嬷嬷,你以下犯上,污蔑主子名誉,真是好大的胆子!”一声怒喝,伴随着两记响亮的巴掌声响在屋内。
宽大的榻上别无他人,只有桃儿一人。
桃儿可是个小炮仗脾气,甩开胳膊,全力扇完蔺嬷嬷两巴掌,一双杏眸还怒瞪着她。
蔺嬷嬷的面颊迅速浮出巴掌印,通红得几欲滴血,一左一右正好对称,偏偏她还捂着脸没办法发作。
尹罗罗捏着绣帕拭了下眼角,望着大房氏嗓音哽咽道:“我睡不着,就让桃儿上榻陪我一同睡,不想却惹得大奶奶和蔺嬷嬷怀疑,我记住今日教训,以后再也不会......”
大房氏讪讪解释,“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你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只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挑拨了。”
如今只能将蔺嬷嬷拖出来挡事,将自己摘干净,转头就劈头盖脸怒斥:
“蔺嬷嬷你年龄大,耳朵不好使就算了,偏偏心黑心脏,无故诬陷小姐清白,若是让老夫人知道了,非要揭了你的皮不可。”
“下去掌嘴三十下,罚俸一年。若是再犯就赶出陆府!”
看似怒斥一通,惩罚不轻,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大房氏有意袒护蔺嬷嬷。
否则奴才以下犯上污蔑主子,驱逐出府都是轻的。
蔺嬷嬷面色却极为难看,一番忙活,不仅没有捏住尹罗罗的把柄,还捱了一顿罚。
她心有不甘捂着疼痛脸颊,怎么都想不通,那男人怎么会平白不见了呢?
随后大房氏带着人离开,星罗院再度回归于平静。
桃儿长舒了一口气,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险些腿软滑坐下去。
尹罗罗也是一阵后怕,但她还没忘了被桃儿扔到窗外的那个野男人。
“将那男人带进来,我要好生审一审。”
适才若不是桃儿及时醒了,她就真的完了。
桃儿给她喂了颗百解丸,解了药性,想将男人拖出来藏到床底下,但她让桃儿直接将人塞到窗下,将窗牖锁紧。
真是好险!
桃儿将昏迷的男人五花大绑捆在红漆官椅上。
尹罗罗朝着男人撒了把药粉,等他睫毛轻颤,一睁开眼就手捏长针,抵在他的要害喉口。
“老实交代是谁指使你的?否则针一旦扎进去,就能立即要了你的命。”
男人被绑缚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身上只凌乱披着一件单薄的白色中衣,身上滚满了窗下的泥土。
发如墨瀑,即便沾灰,仍旧柔顺地垂至腰间
衣襟胡乱敞开,胸膛肤色很白,流畅线条却勾勒出强韧弧度,一双长腿随意支在地上,随风轻荡的袍角偶尔露出几分坚实肌肉。
薄唇优美,唇色鲜红,尤其是那双眼睛形状偏于圆润,艳似桃花,尾端却微微上翘若蝎尾,乍一看仿佛蒙了层薄薄的雾,有几分幽幽莫测。
他抬眸望了眼尹罗罗,薄唇微抿,开口却是一句可怜哀求。
“姐姐,我难受。”
尹罗罗和桃儿:......
“看来你是不信了......”现在还油嘴滑舌地装傻。
尹罗罗手上略一使劲,却微微挪了个位置。
此处穴道不致命,但却极疼,负责刑罚的狱卒们常用这招对付那些嘴硬的犯人,一招下去,再硬的骨头都能软了八分。
以防万一,她还给这人喂了颗保心丸,哪怕再受一天一夜的刑罚,都能保住他的命。
但他骨头却出乎意料的硬。
眉头因剧烈疼痛皱起,却还仰头眼巴巴望着尹罗罗,神色委屈道:“姐姐,我好疼。”
桃儿气哼哼道:“小姐,咱们这次居然碰上硬茬子了,不让他吃苦头是不会说真话了。”
尹罗罗又使上两分力,他脸色都白了,额头渗出大颗汗珠,头慢慢无力垂下,竟这么活生生疼昏了过去。
尹罗罗心下一惊,抓住他的手腕,探了下脉搏。
却发现这人体内居然藏了不下几十种毒素,简直千疮百孔,五脏六腑都被毒药长年累月侵蚀,经过情药的催发,毒性更深,侵蚀更厉害。
若不是刚刚喂了保心丸,她毫不怀疑现在坐在椅子上的已经是个死人了。
她这才开始后知后觉,或许男人刚刚并不是装的。
毒性如此之深,脑子不可能不受影响。
“桃儿快,给他松绑,搬到床上去。”
两刻钟后,男人全身衣衫褪尽,上半身已经被银针密密麻麻扎成刺猬。
尹罗罗坐在榻边绣凳上,鼻尖沁出点点汗珠,捏着银针的手指开始轻轻颤抖。
她的底子已经被侵蚀得七七八八,即便她搬出师父传给她的压箱底的梅花十二刺针法,也只有五成把握能救得了他。
日光在室内缓缓流转。
床前专心施针的少女,黛眉弯弯如柳叶,红唇点点似樱桃,小巧秀气鼻尖沁出点点汗珠,宛如一颗晨曦中的露珠,晶莹剔透,干净无比。
但越是干净无暇的东西,越是容易吸引某些吸食着阴暗肆意滋生出来的污秽。
床榻上的男人一眼不眨地定定盯着着她,觉得心里痒得难耐。
既有种想要据为己有的掠夺欲望,又有将这份美好彻底破坏殆尽的毁灭冲动,两种原始本能你争我夺,互相厮杀蚕食,谁都无法占据上风......
尹罗罗刚刚哭诉半晌,手拈绣帕,轻轻吸鼻,轻声软语道:“这窦嬷嬷虽可恨,但她母亲全靠她一人养活,发卖确实有些不妥......”
说话时,她不着痕迹递给桃儿一个眼神,她专门来宁安堂一趟,可不仅仅是为了惩罚一个奴才。
见尹罗罗主动退了半步。
大房氏一口气还未松开,桃儿忽然“噗通”双膝跪下,委屈求道:“婢子斗胆与大奶奶说实话,咱们星罗院的主子虽是小姐,但窦嬷嬷才是能当家做主的那个。”
“适才窦嬷嬷也扒着小姐的腿,小姐唤屋里女使帮忙,却一个都唤不动。还请大奶奶为我们小姐做主。”
大房氏眉心突突直跳,也有些庆幸,幸好这话没被老夫人大爷听见。
否则有心人胡乱攀扯两句,都能成她派窦嬷嬷去把持星罗院,监管苛待尹罗罗这个养女。
“那罗罗想如何惩罚这老贱奴?”
大房氏面上带笑,语气温柔至极,若是心细的人都能觉察出她语气中的小心翼翼。
窦嬷嬷这事倘若闹到老夫人面前去,她的管家权怕是都保不住。
“此事虽然怪窦嬷嬷,但归根究底,还是怪我......”尹罗罗声音软软柔柔,宛若细细碎雪落下,惹人心怜。
“怎能怪罗罗?”大房氏忙不迭反驳。
“怪我软弱,手中也没有捏着她们的身契,她们自然不怕我。”
陆家对尹罗罗千娇万宠,什么都给她,但没给她没有任何下人的身契,也相当于杜绝她有任何心腹亲信的可能。
事实上,陆家上下除了当年她从街边捡回来的小乞儿桃儿,再无第二个她能信任的人。
大房氏依稀还记得大爷对她提过,以后不要给罗罗下人身契。
可她不明白,令娴与罗罗差不多大,自己都给了她几张下人身契,教她怎么御下管家,以后罗罗可是要当陆家主母,手里怎能不捏着下人身契?
老爷真是糊涂。
大房氏腹诽丈夫一句,干脆应下:“那我就挑几个你院里女使小厮的身契,交给你自己保管。捏着他们的身契,也不敢不听你的了。”
尹罗罗却摇摇头,“他们都是在府内待久了,惯会偷奸耍滑,我也管不住他们。我想自己去府外挑几个顺眼的回来。”
星罗院漏得像筛子,伺候的不是老夫人的人,就是大房二房的人,她用着不放心。
“只要罗罗高兴,怎么都行。”大房氏自是满口答应。
又吩咐小厮,“将这老奴带下去打三十大板,罚俸两年,以后不要在星罗院伺候碍罗罗的眼,去后宅看管库房。”
看管库房是个没半点油水的枯燥活,每月能领的就只有那少得可怜的月俸,与先前在星罗院作威作福,简直天差地别。
但窦嬷嬷还是忙不迭地叩头谢恩。
窦嬷嬷被带下去,大房氏心里还万分庆幸,一桩麻烦事就这么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哪里能想到以后悔断了肠。
*
迈出门槛,桃儿扫视一圈院内。
宁安堂内人来人往,都在忙碌筹备接风宴。
她轻声对尹罗罗说道:“我听说白姑娘到底还是没有搬出垂影院,眼下还帮大奶奶一起筹备接风宴......”
她管理有方,进退得宜,大奶奶愈发喜欢。
最后一句话,桃儿咽回去没有说。
说曹操曹操到,她们刚走出宁安堂,就见前面十几米远的墙角风竹下出现了白妙善的纤细身影。
只是白妙善没有注意到她们,反而望着南面小道。
细眉轻皱,神色有些异样,似是犹豫了下,回身藏到石墙后。
尹罗罗和桃儿对视一眼,才发现南面小道有个人正走来。
那是个粗使嬷嬷,身形干瘦,面容黝黑粗黄,手中拿着一柄园艺大铁剪,应是伺候花草的。
她一见尹罗罗,就露出谄媚的笑,行礼动作很是生疏,“奴才见过小姐,小姐万福。”
“起来吧。”
主仆两人与那粗使嬷嬷走远后,桃儿一才脸纳闷开口道:“这白嬷嬷是从陇南那边逃难过来的,刚进府没多久,但白姑娘看起来似乎和她认识......怎么会呢?”
尹罗罗轻轻弯唇笑道:“怎么不会呢?”
晨光下的少女,琼鼻雪肤,眉眼浅弯,仿若一朵沐浴着日光的无忧无虑小花儿。
“孔府那边怎么样了?”
“我昨日就将邀贴送去了,孔小姐答应后日来咱们陆府。”
尹罗罗轻轻翘起唇角,有孔嫣然在场,后日的戏才好看呢。
“后日,子慎哥哥就要从祠堂出来了,你去一趟垂影院,说我请白姑娘后日去小荷亭赏桃花。”
桃儿点点脑袋,“奴婢记着了。”
语气中带着看好戏的兴奋。
*
夜间,万籁俱寂。
星罗院一间不起眼的下人厢房内,小厮青云正在给上半身赤裸的男人清洗身体上的伤口。
阿渊仿佛随意地提起一句,“你昨日说,你们小姐已经有了未婚夫?”
青云擦拭动作一顿,莫名觉得后背心有些发凉,他抿了抿唇回道:
“是。”
阿渊轻轻垂眸,问道:“那他们的感情如何?”
青云嗫喏,“主子的私事下人不便议论。”
话一出口,他就感觉到眼前男人的通身气势变了,无端给人一种晦暗阴森的压迫感。
“不便议论?”
男人说话的语气虽然带着笑意,但青云却感受到了一阵刺入肌肤的渗人感。
整个屋子内仿佛被他的气息所盘踞,愈发阴森,令人觉得无端害怕,甚至隐隐恐惧。
恰在此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尹罗罗带着桃儿站在门口:“阿渊,今日感觉如何了?”
男人立即转过头:“姐姐。”
转瞬之间,他的面上已无分毫阴翳,俊眸浅弯,眸中闪着细细碎碎的喜悦光芒,任谁看都是由衷高兴的模样。
“姐姐,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语气还带着一点抱怨委屈。
尹罗罗心中也有几分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有事耽搁了。”
尹罗罗来了,青云自觉退下,走到门口时舒了好大一口气,如释重负。
宁安堂内,陆大奶奶正在忙活。
去年陆家嫡长子出事,传得大半潞州都知道了,现如今陆君之死里逃生平安归来,自然也要告知众人。
陆大奶奶本想大操大办一场,为陆君之去去晦气,但与大爷商量后,近几年陆家生意不顺,赔了不少钱,府内也应该节省开支。
于是由大操大办,变为宴请潞州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及陆家的亲眷好友上门便可。
“大奶奶,白姑娘来了。”齐妈妈来与她回禀。
白妙善身姿袅袅走入院内,端方行礼宛若大家闺秀般:“妙善见过大奶奶,今日相见有一礼妙善要赠给大奶奶。”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方剔红锦盒,交给陆大奶奶身边的翠蓝。
陆大奶奶抬手接过,问道:“这是?”
白妙善言笑浅浅,“我听子慎说夫人患有头风。此药唤柏木丹,对头风病有极好的缓解之效。”
陆大奶奶让齐妈妈收下,这柏木丹小小一瓶价值十金,她好几次咬咬牙想买,却还是心疼钱作罢。
“白姑娘可真是有心了。”陆大奶奶笑眯眯握上白妙善的手。
原本就觉得白妙善举止得体大方,此时瞧着愈发顺眼。
“看来夫人在筹备两日后的接风宴,”白妙善扫视一圈院内问道,“宴席筹备繁琐麻烦,不如我也来帮帮夫人吧?”
“这自然好。”
女使翠蓝脚步匆忙进院,就连声音都透着慌张,“夫人,大事不好了。”
陆大奶奶有些不悦,“平素里教的礼仪规矩都丢了?怎能遇事如此慌张。”
“罗罗......罗罗小姐她自缢了。”
“什么?!”
话音一落,陆大奶奶仿佛屁股下面装了弹簧,立即从太师椅弹站起来。
“快,快去看看!”
陆大奶奶由翠蓝搀扶着,步履匆匆,跨过月拱门时险些绊了一跤,方才口中的规矩都顾不上了。
*
尹罗罗上吊的位置距离宁安堂不远,此时人已经被救下来了,躺在凉亭中休息。
“罗罗,罗罗,我的女儿,你怎能这么想不开呢?!”
陆大奶奶步履匆忙,跨入凉亭,将尹罗罗搂入怀中不住轻拍安慰,关切地似是对待自己亲生女儿般。
“大奶奶,子慎哥哥与白姑娘情投意合,此生非她不娶。我、我与陆大哥哥青梅竹马,他待我就如亲哥哥那般好......我又怎能忍心破坏他与白姑娘的感情?”
尹罗罗的声音低微嘶哑,带着几分哭腔:
“我怎能让子慎的心上人屈尊做平妻?我与子慎哥哥自幼有婚约,若是我没了,这婚约也就不作数了。”
陆大奶奶顿了半晌,才道“你还真是个傻孩子。”
若是旁人说这番话,她定然不信。
可是打小看在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尹罗罗说,她不免就信了。
尹罗罗本就是个单纯心善的孩子,可她也没想到这傻孩子居然对子慎如此痴情。
却没注意到尹罗罗的袖中,手指死死地攥着,骨节泛白,掌心隐隐见了血。
此时,吴嬷嬷也进了亭子,“大奶奶,老夫人听闻罗罗小姐出事了,想见见罗罗小姐。”
又附了一句,“大奶奶也去。”
陆大奶奶面色当即便有几分不好。
这老太婆不是身子不好吗,怎么消息还如此灵通?
*
净心堂内。
陆老夫人嗓音冷冷:“让罗罗退一步,容许白姑娘进府为平妻?”
她将手中青花瓷茶盏掷在地上,碎瓷片登时四分五裂。
巨大刺耳的声音让陆家大爷和陆大奶奶都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陆大房氏,鹤荣当年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妇!”
陆大奶奶惊诧之余,有些不服气,语气流露不满。
“母亲!罗罗虽然挂在我的名下,可她毕竟不是陆家血脉,陆家将她当个宝贝养到如今,还让她做子慎的嫡妻正房。”
“子慎将来是要科考入仕,做尚书丞相的,罗罗她除了一张脸蛋,既无家世资财,又无理事管家之能,哪里能撑得起官家娘子?”
“再给子慎娶一房平妻又有何不可?”
陆鹤荣也跟着骂道:“你还真是个蠢妇!”
“子慎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岂会害他?让他娶罗罗又岂会害他?你怎地连这都想不明白?!”
陆大奶奶当即眼眶泛起红。
站在一旁的吴嬷嬷得了老夫人眼神,高声道:“外面的大公子,尹小姐,还有白姑娘进来吧。”
陆君之、尹罗罗还有白妙善先后进屋。
不等尹罗罗行完礼,陆老夫人便迫不及待唤道:“罗罗,快来让祖母看看你脖子上的伤。”
尹罗罗像往日那般,来到陆老夫人身边,跪坐在金纹绒毯脚踏上,脑袋亲昵贴靠在她怀中。
只是眼睫微垂,掩住了情绪。
“这伤痕如此深,罗罗疼不疼?”
尹罗罗乖顺贴心,软声回道:“祖母,不疼。”
陆老夫人抬起头来望着陆君之,冷声训斥:“子慎,你与罗罗自幼便有婚约,你失踪这一年,罗罗也一直再等你。”
“你却负了她,还险些逼死了她,书中那些情义纲常你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下去,领三十鞭刑,再去祠堂罚跪三日,期间不准饮食。”
两日前,陆君之一回到家,就当着陆家所有人的面笃定起誓,他此生非白妙善不娶,那时的陆老夫人虽惊诧,可没下这种命令。
陆君之咬了咬后槽牙,还是双膝跪地,应了下来,“谨遵祖母命令,孙子这就去领罚。”
居然罚得这么重?!
陆大奶奶心急,陆家的鞭刑是沾了盐水的,一鞭下去,皮开肉绽,辣痛异常。
陆君之需要足足领受三十鞭,之后还要在冰冷祠堂罚跪三天三夜,期间不能饮食。
一番折腾下来,陆君之能去掉半条命。
母亲怎能对自己的嫡长孙如此狠心,就为了一个区区养女?
但陆鹤荣的眼神压过来,陆大奶奶硬生生将求情的话咽了回去。
“白小姐。”
陆老夫人看向白妙善,面上带笑,但眼底毫无笑意。
后花园位于陆府后宅,即便他是陆府表少爷,可也是成年外男,居然敢一人来后花园?
“表少爷请自重。”她又退开几步,与孔麟元拉开距离。
孔麟元轻啧一声,“表妹,子慎都已经不要你了,你不如就嫁给我吧。我会让你成为孔家主母,过得比在陆家时更富贵风光。”
说着时,腻滑目光已经在尹罗罗微露的锁骨,纤细腰肢,以及胸前起伏弧度上绕了几圈,脚步也不着痕迹得凑近。
距离尹罗罗两步之遥时,就又要伸臂将她拉进怀里。
尹罗罗手中已然捻着一根银针,就要刺入孔麟元手臂时,斜后方忽然传来一道惊怒女声:“住手,不准碰小姐!”
孔麟元动作微微一顿。
桃儿赶来挡在尹罗罗身前,像是护崽子的老母鸡般,紧张防备着孔麟元。
孔麟元目光落在桃儿娇小身形上,又打量了几眼她秀气面容,唇角不由得翘起,“原来你这小女使也慢慢长开了。”
然后眯眼肖想,“将你们主仆一起收了,那可真是人间一桩美事啊。”
桃儿闻言,小脸气得通红:“你,你做梦!”
孔麟元唰得甩开扇面,在胸前轻摇慢晃,悠悠然道:“我要弄到你家小姐,或许有些麻烦,但将你一个小小女使弄到手......小事一桩”
“你想都别想!别做梦了!”桃儿气得浑身发抖。
但尹罗罗闻言脸色却凝重下来。
孔麟元这话并非大放厥词,他喜好渔猎美色在潞州几乎人尽皆知。
上从名门大户的寡孀,下到街边卖花女,只要他看上的,都用各种的手段弄到手,待到腻烦便抛弃了,甚至还闹出过两桩人命官司。
被抛弃的农户女,自觉没了清白无颜见人,投湖自尽。
与棺材铺掌柜娘子偷情,被掌柜发现,争执打斗时,他养的打手围殴掌柜,竟将掌柜活活打死。
但孔家势大,使了法子将两桩案子都压了下来。
孔麟元若是真的动念,是会不择手段的。
尹罗罗将桃儿拉到身后,自己挡在前面:“表少爷,桃儿是我最喜欢的女使,不舍与她分开,还请表少爷手下留情。”
孔麟元轻笑一声:“手下留情?”
他抬起手,趁尹罗罗没反应过来之际,摸了下她脸蛋的软嫩肌肤,眸中是粘腻的垂涎之色,“那就由你来换。”
尹罗罗立即退半步躲开,露出几分愠色。
“表少爷,莫要得寸进尺。”
孔麟元听到这警告,不仅不放在心上,还仿若听见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即便我得寸进尺,你又能如何?你不愿,但我偏要将你们主仆一起收了。”
他身子微微前倾,用扇子指着尹罗罗,眸光是藏着粘腻垂涎的炽热,仿佛在看自己的笼中之物。
“先是你鲜嫩的小女使,再然后......就是你。”
说完,他轻轻摇着洒金扇,慢慢踱步离开后花园。
“小姐?”桃儿拉紧尹罗罗的手指,语气是带着轻颤的紧张。
尹罗罗用绣帕擦了擦她因紧张额头沁出的晶莹汗珠。
此时晨曦洒照,轻纱般的薄雾缠绕花间,碧绿叶片上露珠轻颤不止,犹如珍珠散落玉盘。
小花仙般的少女,莹然勾唇,眉间却是坚定之色。
“放心,我不会让孔麟元得逞的。”
梦中的孔麟元得手了。
她被陆家软禁磋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有桃儿想尽一切来救她。
只是她一介人微言轻的婢女,实在没有办法,最后走投无路,被孔麟元趁机哄骗到手。
他骗桃儿会将自己救出来,得了桃儿的身子,玩得腻歪了后便翻脸不认人。
桃儿悲愤交加,想要寻回公道,却被孔麟元转头告到大房氏那儿。
桃儿的小动作早就落入大房氏眼中,大房氏担心她会惹出麻烦来,以她不轨媚上,污蔑主子为由直接乱棍打死。
尹罗罗脑中是桃儿遍身血肉模糊的尸体,似是轻声喃喃,又似是对自己发誓。
“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要让孔麟元......得到报应。”
梦中,陆君之通过孔麟元的这层关系,搭上了吏部的贺大人。
第二年考取进士后,就借着这层荫蔽,官途青云直上,步步高升。
那她就亲手来斩断这段关系。
失去孔麟元和贺承允,她倒要看陆君之如何向上爬。
*
一刻钟后,星罗院内。
“你确定看见的是暮云斋的小厮?”尹罗罗一边问道,一边将桃儿最爱吃的樱桃毕罗推到她面前。
桃儿点点脑袋,吃了樱桃毕罗后,心情也平复许多。
“婢子在花园门口看得真真的,就是暮云斋的人,鬼鬼祟祟的,瞧着是在为表少爷望风......否则,表少爷怎敢一人去后花园?”
她忍不住忿忿骂道:“大公子这是想做什么?!”
暮云斋是陆君之的院子。
尹罗罗轻轻拧眉,陆君之和孔麟元有所勾结,而他的目的......细细一想也就明白了。
尹罗罗真没想到,往日品行端正,能称得上一声君子的陆君之,如今竟能为了与她解除婚约,做出这样的事来?
此时,秋霁跨过门槛,来到尹罗罗身边,“小姐。婢子有两件事要禀告小姐。”
秋霁就是那个她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女护卫。
她身材清瘦,眉宇透着几分坚毅之色,指腹掌心有常年磨砺出的茧子,一看就精擅拳脚功夫。
“你说。”
“头一件事,刚才大公子递来一张邀贴,说五日后留心园有场赏花宴,想带小姐一起去。”
桃儿立即出声阻止,“小姐,千万不能去!”
这段时日,陆君之与尹罗罗的关系僵硬得很,怎会突地好心带她去参加劳什子的赏花宴?
加上傍晚发生的事,脚指头想想都知道必然是埋着大坑呢。
尹罗罗轻轻咬了一口樱桃毕罗,慢慢咀嚼,翘起唇角。
“但我想去......”
不去,怎能亲手断了陆君之的青云之路呢?
对上桃儿震惊瞪圆的双眸,冲她笑了笑,“桃儿,你相信我。”
桃儿撅了噘嘴,转过头去不想说话。
秋霁继续禀告盯着白妙善的小乞儿在街道上看见的事。
尹罗罗听完,忍不住轻笑一声:“白妙善开始行动了啊。”
桃儿嘴巴就张大得能塞进一个圆鸡蛋。
“白姑娘她、她这是干什么?她不是已经有了大公子了么,怎么还去勾搭别人?若是大公子知晓了,怕不是要将她......”
说到这,她眼睛倏地一亮。
“小姐,我们把这事告诉大公子吧。”
尹罗罗捏起她手中的樱桃毕罗,塞入她的小嘴:“吃完樱桃毕罗再去。记得小心点,不要让陆君之发觉异样。”
桃儿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昨儿府内刚进了一批女使小厮,府内没什么人认得她们,去办这事最合适。”
这些人刚入陆府,与陆家任何人都无瓜葛,正是适合的收买对象。
观察段时日,还能挑好的收为眼线和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