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望舒是真不觉得此事有什么，但或许是因为宋挽风还在身后，且她能够明显地感受到他那黏过来的注视，以至于浑身不太自在，又一想到刚刚宋挽风那类似于“勾引”一样的举动，所以表情不是很好。

“你生气了？”

她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黎彦卿心想着，揉了揉她的手。

“等会电影结束，我带你去吃冰淇淋？东街那开了一家很有名的冰室。”

顾望舒感受到了黎彦卿话语里的急切，她抬头望向他，半开玩笑：“你就打算用冰淇淋打发了我？”

“当然不止，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全答应！”

黎彦卿牵起顾望舒的手，迈入了电影院。

留宋挽风独自一人站在门口，双双没看见似的，全然当他不存在。

宋挽风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暗自垂眸，脚步顿了顿，随即也跟了进去。

检票后，顾望舒隐隐能够感觉到宋挽风就走在自己身后，果不其然，到了位置上坐下，他甚至就在自己的邻座。

黎彦卿见了，还问：“要不要我跟你换？”

“不用，”顾望舒道，“我们看我们的就是。”

她不想她的生活轨迹总要因为宋挽风而让步。

《小镇之春》讲述的是一个已婚女人在丈夫久病未愈的情况下，再次遇见昔日恋人的故事。

故事的最后，丈夫为了成全二人，服下安眠药自杀，却被医生救了回来，而妻子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对丈夫的感情，在小镇的开春之际，目送着昔日恋人的离去。

电影结束，安静的周遭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各种抽泣的声音，顾望舒虽也因三人之间的感情而动容，却是替故事中的女主人公倍感不值。

如果她能选择昔日的恋人，便是能够走出这囚困于她多年的小镇，看一看外面的世界，见到那些未曾见过的景色。

但万事皆为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想想曾经的自己，似是也因为宋挽风干了不少难以启齿的
了。

二当家见宋挽风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中气急，语气也变得不善。

“你本就不是宋老爷亲生儿子，若是让宋门断送在你手里，我看你下了地府怎么和他交代！”

这便是宋挽风心疼和宠爱沈薇的原因。

尽管情人无数，但宋父无法生育，他和沈薇都是宋父的养子养女，是这偌大宋门唯二的“外人”。

宋挽风神情蓦地黑了下来，撑在桌上的双手交叉紧握，指尖暗暗攥紧，直至发颤。

“我清楚我的来历，并不需要二叔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

他声色冷然，目色中透着凛凛的锋芒。

二当家瑟缩了瞬，微微低伏了身子，但仍是说道。

“我的意思是说，这‘求’和‘求’还不一样的，当初宋老爷收养你，便是看你这副模样有三分他当年的样子，这世道，长得好看又有实力的人，是最好办事的。”

“你温柔一点，耐心一点，把她伺候舒服了，还用得着担心宋门前途的事吗？”

即使宋父死了，依旧有人在他耳边说着这样的话。

宋挽风深知自己能坐上宋门大当家，也有一半顾望舒的原因。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她之间本来纯粹的关系，添上了一层不可描述的意味。

他是喜欢的，却不敢说喜欢。

好像一旦说出口，一切便就坐了实——他想靠她上位，想靠她在江城有一席之地。

话已经暗示得足够明显了，宋挽风却无动于衷，二当家寻思难道这小子是个傻的，别人要拿刀拼拿命闯的事，他只需要陪陪女人——甚至还是江城数一数二的大美人，怎么会这般拎不清？

“难道说，你不知道怎么伺候……”

“二叔。”宋挽风扶额，“你先出去吧，我今天很累，想休息了。”

第十二章

五年后。

今天是榕城的除夕，也是宋挽风第一次在榕城迎来的新年。

在兴龙会的万般刁
起杂刊，看着上面各式各样的标注，心底一片黯然。

三年前，宋挽风想要去榕城发展，却被顾望舒的父亲——江城最大帮派，兴龙会大当家顾砚平给留了下来。

两家联姻，他让宋挽风入赘于顾家。

顾望舒与宋挽风青梅竹马，自己从小便心悦于他，自然开心得不得了。

而宋挽风平日待她也是关爱有加，二人和和美美，在旁人眼中都是一段佳缘。

直到那天，顾望舒前往宋门，正想接他回家，却意外听见了宋挽风与兄弟们的对话：

“风哥，我前几天听别人说，你为了给她庆生，把半个城的烟花都包了，花这么大手笔，别是真动心了吧？”

“对啊，她那霸道的爹，为了限制咱宋门的发展，硬是要拿她绑着你，还残害了咱们不少弟兄，你可不能真喜欢上她啊。”

顷刻间，顾望舒整张脸都发白了，大脑轰隆作响。

她一直以为他们的婚姻是水到渠成，宋挽风也从未在她面前对此表达过不满。

不曾想，竟是强求来的么？

下意识觉得自己不该再听下去了，顾望舒却又有些不甘。

直到宋挽风那冷漠残忍的声音，如尖刀般划开了心脏。

“别犯蠢了，这世上我最恨的人，第一顾砚平，第二就是顾望舒。”

“等顾砚平一死，我就把兴龙会从她手里骗过来，再把她甩了。”

“到时候江城和榕城，都是咱们的地盘。”

伴随着众人的欢呼声，顾望舒只觉四肢都开始发冷。

原来，平日里的嘘寒问暖，都是宋挽风在忍辱负重。

从一开始，这场婚姻就并非良缘，而是孽缘。

那天，顾望舒独自回到家中，彻夜未眠。

她有过那么一瞬的愧疚，但也感到了被背叛。

思来想去，顾望舒决定离婚。

十天后，二人分道扬镳，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顾望舒放下杂刊，正听楼下传来一阵喧
，”顾望舒好意提醒，“不然你约的人在里面可要等急了。”

宋挽风愣了半瞬，呆呆回道：“我没有约人……我是一个人来的。”

一个人来的打扮成这副模样么？

顾望舒没有问出心中疑惑，全当他今天心情好，所以有了这样的兴致。

两人的对话就此终止，气氛陷入尴尬至极的状态。

顾望舒不懂宋挽风既是一人来看电影，为何还站在这不进去。

宋挽风本就个头高，杵在她面前宛若一堵墙似的，存在感极强。

而临近电影开场，一对俊男靓女宛若画报一般站在大门口前，纷纷引来旁人的侧目。

顾望舒被那一道道灼热的视线看得脑袋发涨，没忍住再次看了眼手表，耳边却传来了宋挽风的低语：

“我们一起进去吧，望舒。”

第十五章

宋挽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似是细细小小的流沙落在顾望舒的心间，耳边拂过他清浅的呼吸，激得她更是头皮一阵发麻。

顾望舒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被迫抵上了墙。

“我和彦卿约好了，我在等他。”

耳尖似乎不争气地开始发烫了起来，顾望舒想捂住，却又觉得这样好像有些丢脸。

那感受十分莫名，宋挽风虽然已经没有再说话了，但刚刚发出的声音似乎依旧回荡在脑海之中，且字字句句，越发清晰。

“望舒，我一直不懂，你为什么……”

“不知道宋先生离我的女伴贴这么近是想做什么？”

黎彦卿的声音陡然响起，二人望去，只见他扬着笑容，一副悠悠然的模样，只是急促的喘息以及起伏明显的双肩，都昭然地透露出他并不自如。

在宋挽风愣神之际，顾望舒从侧边闪过，走到了黎彦卿身边。

“抱歉，望舒，让你久等了。”黎彦卿苦笑着，“临到下班的时候突然来了病人，车道那边又修路，我是绕远跑来的。”

“没事，反正还有一分钟才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