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长海建新的其他类型小说《倒斗长海建新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平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回头一看,确实有辆潍坊牌照的吉普车。“不知道啊。”我面露尴尬,毕竟我刚刚都听入迷了,跟本没注意观察周围。周伶一打转向,将车子并入慢车道,然后把车速降到了六十迈。我看了下后视镜,发现那车虽然没变道,但明显也降了速度,似乎真在跟着我们!“你找下地图,看看下个出口是哪?”那时候没有导航,外出跑长途全靠一本《中国汽车司机地图册》,红色封皮的。我翻到对应的部分,然后根据路标,判断出我们大概刚进入章丘境内,就说应该还没过章丘出口。“盯着点,见出口我们就下高速,另外让建新打电话,问问王长海那边有没有情况!”建新哥躺在后座,四仰八叉睡的正香。听见我叫他,就迷迷糊糊擦了下口水,哼哈的问我是不是到了。“卧槽!到鸡毛啊!”“好像有人跟着咱们,快别特么睡了...
“不知道啊。”
我面露尴尬,毕竟我刚刚都听入迷了,跟本没注意观察周围。
周伶一打转向,将车子并入慢车道,然后把车速降到了六十迈。
我看了下后视镜,发现那车虽然没变道,但明显也降了速度,似乎真在跟着我们!
“你找下地图,看看下个出口是哪?”
那时候没有导航,外出跑长途全靠一本《中国汽车司机地图册》,红色封皮的。
我翻到对应的部分,然后根据路标,判断出我们大概刚进入章丘境内,就说应该还没过章丘出口。
“盯着点,见出口我们就下高速,另外让建新打电话,问问王长海那边有没有情况!”
建新哥躺在后座,四仰八叉睡的正香。
听见我叫他,就迷迷糊糊擦了下口水,哼哈的问我是不是到了。
“卧槽!到鸡毛啊!”
“好像有人跟着咱们,快别特么睡了!”
建新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谁?谁跟着咱?”
说着他扭头一望,问我是不是那辆吉普,我说先别管这么多,赶紧打电话问长海叔他俩啥情况。
“诶?”
这时,我突然发现前方有个反光标,看着比普通路标要大。
“伶姐,前边可能有出口!”
很快,随着距离靠近,我看清楚了。
刁镇客运站10km!
这就是地图册的弊端。
不够详实,更不能实时更新。
这个客运站是去年才建成的,但我看那本地图册却是95版的,而刁镇以前只是个小站,在有客运站之前,地图册上根本不显示......
周伶看了一眼后视镜问:“通没?”
“没有,没信号!”建新哥举着手机,依然还在拨号中。
“那先别打了,先下高速,看看对方的反应。”
“他妈的!”
他一把将手机拍到座位上,气道:“等这次出了货,我指定换个摩托拉拉,再换个全球通!”
说完他往后看了看,又问:“伶姐,后边那个不能是警察吧?”
“哼!要真是警察,早让咱靠边停车了!”
周伶露出一丝冷笑,眯了眯眼说:“鬼鬼祟祟,野路子的可能性居多,上不了台面!”
“野路子?”我俩异口同声的重复了一遍。
“他妈 的!”
建新哥骂了一句,同时拉开背包,从里边抽出一把二十多公分长的尖刀来。
这种刀在东北有个统一名称——杀猪刀子!
“你干什么?!”周伶呵斥。
“一会下高速可能有警察,快收起来!”
“啊!抱歉啊伶姐......”
建新又把刀放了回去,完后信誓旦旦的说:“伶姐你放心,我们东北人向来不怕这个!后边那比车最多拉五个,川子我俩二对五,胜算还是很大的!”
周伶冷着脸,没说什么。
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实际上,当时我的想法和建新哥差不多。
虽然不觉得有什么胜算,但一听不是警察,心里头就不怎么害怕了。
傻狍子听过吧?
一枪没打着,把它吓跑了,过一会它还得回来看看你。
我估计,周伶当时的内心活动就是:早听说东北有傻狍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哎......
没办法,初入江湖,哪知道什么天高地厚。
这种无知者无畏的态度,直到我见识了真正的亡命之徒后,才彻底改变。
也许有人觉得我在吹牛,当时一定怕的要死。
真没有。
这种态度,其实是建新我俩的成长经历造成的。
从小没了最亲近的依靠,要想不受欺负,用东北话说:你得支棱起来。
我们不仅支棱,还抱团支棱,打从十岁起,我就开始跟着大家,四处去打群架了。
有人肯定觉得不屑:十岁小屁孩能干鸡毛?
那我告诉你,千万别看不起小孩。
十岁的小孩只是没有二十岁大人有劲,但他手里的砖头,照样能给你开瓢儿!
当然了,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我更不是在炫耀什么,仅仅是解释一下,当时为什么不怕而已。
我本人现在绝对是非常正能量的!
也十分抵制这种行为,谁家小孩要是这么不成货,那必须好好教育!弄他!
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再次想起那些经历,心里头就只剩下辛酸了。
你再敢打、敢拼、不要命,回了家,也没有爹妈骂你,管你,心疼你。
如今很多孩子,不愿听父母教诲,觉得父母烦,但他们不知道,这种烦恼,却是某一些人一辈子的奢望。
是赚多少钱,也买不回来的。
因为有的东西,除了亲生父母,没人能给,别的人,再亲也不一样。
所以说,还是要远离违法犯罪。
不然别说自己,子女都会从小受歧视,都不能有个快乐的童年,甚至有的孩子还会出现心理疾病,走上变态的道路......放心,我不是变态,我健康的一批!
几分钟后,我们缓缓驶出高速。
周伶猜的没错,高速口果然有检查岗。
虽说我们只带了一些样品,而且藏的很隐蔽,但做贼心虚,看到制服的时候,依然觉得很紧张。
好在只是例行检查,随便看看就放行了。
我们通过的检查岗的同时,那辆吉普车也出了收费口,眼见他们被拦停,周伶忽然道:“坐稳了!”
嗡——
强烈的推背感瞬间袭来!
猎豹车一下子窜了出去!
快要开出立交匝道时,周伶立刻熄灭车灯,随后沿着主干道向南疾驰!
检查耽误的时间大概一分钟左右,虽然不长,但对我们的车速来说足够了。
毕竟此时天色依然很黑,熄灭了车灯后,只要走出去两三百米,车子就会完全隐没在夜幕之中。
这么一来,对方一出匝道口就得懵逼!
再等他决定好朝南走、还是朝北走的时候,自然就更撵不上我们了。
“唉玛…牛逼!牛逼啊!”
“伶姐!你这招简直牛逼大发了!”
建新哥盯着后方,大呼小叫的夸赞着,我虽然没说话,但心里也是佩服的不行。
毕竟刚刚面对危机,我俩已经准备好随时开干了,结果却被周伶一脚油门就轻松化解了。
这种感觉,可比锤翻一群人过瘾多了!
直到进入章丘城区,那辆吉普车也没能追上来,我们立刻停到一处胡同里,联系长海叔。
这次很顺利就接通了,他们那边并没出现什么异常。
考虑了几秒,周伶叫长海叔他俩先不要去济南,先去周边城市,找个小旅馆住下等消息。
随后她下车打了一会电话,我们才继续驱车赶往济南。
经过这么一档子事儿,我自然不能再问什么行业秘闻,而且我不自觉的,又想起那个小平头来,一整天过去,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了,我想着想着,就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睡的正香,建新哥嚎唠就是一嗓子:“伶姐!小心!”
睁眼的刹那,我恍惚瞧见,公路两侧有人朝路面上洒了什么!
蹚空是黑话,就是没有收获的意思。
女人说的没错,我们这次行动就属于蹚空了。
不过她是怎么知道的?
长海叔脸色一紧,但立刻恢复正常,装着一副不懂的样子问:“姑娘您说啥?蹚空?我听不明白。”
女人脱口便道:“一江水有两岸景,无非河里走船,道上行车,别闷着了!”
一听这话,长海叔明白,对方是个同行,赶忙请她进来。
女人身姿摇曳,款款落座,给人感觉十分优雅。
至于相貌,这个不太好说。
她大概二十七八岁,长的有些类似港星钟楚红,但和钟楚红相比,她脸蛋稍长,五官更偏秀气一些。
如果按建新哥的标准,这妥妥的绝世大美女。
但在我看来......嗯,也就一般般吧,因为我喜欢林青霞那样的。
等长海叔回来坐下,女人掏出一支香烟点燃,没等我们问便解释道:“那个姓徐的太不禁吓唬,三两句就套出来了,以后尽量少跟这种人合作。”
“卧槽!” 长军叔一听就火了,忍不住骂道:“徐老二这狗东西!!”
“长军!”
长海叔回头呵斥了一句,顺手拿过烟缸放到女人旁边问:“怎么称呼?”
对方微微颔首:“周伶,您贵姓?”
“免贵,姓王。”
“那就是王把头了。”
“别介!”长海叔摆摆手说:“我们只是野路子,把头二字可不敢当。”
周伶笑道:“甭谦虚,会用探针,就不算是野路子,明说了吧,我手头有个点子,在山东,想拉你们凑一锅。”
长海叔一惊,上下打量着她:“南边的?”
凑锅就是临时合作的意思,这是南方的说法,北方大多会说拼车。
周伶边弹烟灰边问:“怎么?不是自称野路子么?野路子也分南北派了?”
关于南北派,来承德的路上,长海叔曾对我简单说过,不过他也是一知半解,搞得我当时以为北方就是北派,南方就是南派。
后来我才知道,真正的北派南派,并非单纯依靠区域划分,而是各自有各自的传承在里边。
放眼全国,有这种资格的盗墓贼,最多占到半成,在东北,按行话一般会称这类人为“大手”。
不过有一点长海叔清楚,就是双方不对路。
如果倒回几十年,两派人马相见,基本都是要见血的。
看长海叔没言语,周伶继续说:“点子现成,路子我也有,你们只管生火做饭,车费保二十,怎样,干不干?”
“呵!保二十?”
长军叔一脸不屑:“二十方儿?你忽悠谁呢!”
在我们这行里,“方”代表万,二十方就是二十万,保二十的意思,是说这点子就算她一毛钱不挣,也会给我们二十万。
这口气简直太大了!
我和建新哥对视一眼,也感觉她是在吹牛逼。
长海叔拱了拱手说:“承蒙您看得起,米虽多,但我们底子薄,怕烧不热您这锅饭,就不添......”
啪——
没等他把话讲完,周伶直接拉开挎包,取出三沓蓝黑色的钞票拍在了桌子上。
五岁以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按规矩,订金一成,多出来的,一半算我替姓徐的赔个不是,你们别再找他麻烦,另一半嘛......”
话一顿,她朝我扬了扬下巴,玩味一笑:“你这小后生第一次吧?就当给你红包了!”
我脸一红,感觉有被冒犯到。
当时我心里很不忿。
什么小后生?我哪小?
还第一次给红包?说的我好像是在干什么不正经的勾当!
但如今想想,那时候确实是小。
穷小子懂得少,心里又自卑,一旦碰上周伶这样的时髦女郎,你让我给她开瓢儿我敢,但你让我上去跟她撩骚,那舌头,却就跟打了结似的,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换了现在,哪个女的要再敢跟我放这话,我铁定会逼视着她,来上一句:
我看姐姐为人宽厚,值得深交,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尽管开口,但小弟生来粗鲁,喜欢莽撞,有时局部做得不对,还请姐姐口头指教,凶一点也没关系,日后!绝对不忘姐姐恩情!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周伶这一举,确实把我们都镇住了。
毕竟那时的人均工资还只有两三百,三万块钱,有时候长海叔他们一连干四五个活儿,都不一定能赚到。
考虑了片刻,长海叔问:“山东的点子,您一个南派的人,为啥跑到承德这种小地方找人拼车?据我所知,南派可是一向不缺高手的。”
“没办法......”
周伶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点子,东家是个太监!”
“原本我是打算去内蒙找人的,知道你们会用探针才来问问,怎么?你们应该不忌讳这个吧?”
听到这话,长海叔脸上的戒备便逐渐消失了。
他摸了摸下巴,笑道:“时候不早了,要不咱们出去吃点东西,边吃边聊?”
“好啊!”
周伶捻灭烟头,站起身说:“听说这边羊肉不错,正打算尝尝呢。”
我当时看的不明所以。
明明刚才都还是一副话不投机的架势,怎么一提到太监,事情就突然有了谈成的苗头?
......
晚饭地点是周伶选的,名叫“巴特羊蝎子”,是一家火锅店。
承德挨着锡盟,羊肉味道确实很棒。
席间,周伶告诉我们,她这点子是从半本明代匠户手札上得到的。
手札中记载,正德六年八月,此人受王府指派,和三名匠户带领十名幼匠,到青州为一个退养多年的胡姓老太监修坟,工期四个月,完工后额外得到老太监赏赐,合计米一百六十斗,盐五十斤。
周伶分析,十二个人干四个月,就算不雇佣民夫,这墓的工程量也不算小了。
明朝宦官势力庞大,太监墓都比较肥,这甚至算不上什么行业机密。
而像手札里记载这种,退养多年,却还能由王府指派工匠,为其修墓的太监,其生前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这种点子如果是原装,那就不是肥不肥的问题了。
是极有可能会冒大泡儿!
而周伶来承德之前,已经依据手札中记载的地点去青州考察过,没发现任何被盗痕迹。
当然了,也没找到准确位置。
于是周伶推测,要么是当年老太监下葬后,根本就没留坟包,要么就是几百年过去,被山上冲下来的淤泥埋住了,否则,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发现不了。
所以这次拼车,不光需要我们打洞挖宝,还需要我们帮忙探墓。
一顿饭吃下来,双方间关系也拉近了不少,我想起之前的疑问,便好奇的问:“伶姐,您刚刚说的忌讳到底是什么啊?”
“我知道我知道!”
周伶刚要解释,建新哥连忙抢着说:“踢寡 妇门、揭哑巴短、挖绝户坟!”
“这是老话儿讲的四大损,都是折寿损阴德的事儿,太监坟就是绝户坟里头的男啵儿万,伶姐是江西人,她们那边可比咱迷信......额不是,可比咱传统多了,所以不想挖这个太监坟,是吧伶姐?”
周伶点头说差不太多,不过她们那边是讲五大损。
我点点头没再多问,一边啃羊骨头一边琢磨:如果我是她,今天肯定不提太监这茬儿,这么一看,她这人好像也还不赖......
凌晨一点四十分,我们撬开了棺床正中间的一块石条。
周伶猜的不错,下面是空的。
当我们搬开石条,一个黑漆小木箱,便赫然出现在三把头灯的辉映之下!
由于石棺和棺床中间仅四十公分,所以我们当时都是趴着钻进来的,换句话说,如果这时候石棺落下来,我们都得被砸成肉饼。
“卧槽,真特么沉啊!”
长海叔一下没搬动,正准备再试,却被周伶拦住。
“不要搬,平川你来,直接把锁砸开!”
小木箱锁头很细,我一锤就搞定了,但因为闭合的太久,我用了好大的劲儿才掰开。
时隔多年,接下来的一幕仍令我记忆犹新。
伴着嘎吱嘎吱的响动,一抹柔和的光泽,从缝隙中乍现,而后随箱盖开启,一点点扩大,直至完全铺开,呈现在我们眼前......
是银锭。
所以周伶不让长海叔继续搬。
否则一旦箱子突然垮掉,产生磕碰,品相就会下降。
我第一次见古代银锭,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银锭颜色偏灰,表面比较粗糙,如果从侧面看,形状确实有点类似电视上的银元宝,但没有中间那个凸 起,是平的,而且从平面中心开始,还有一圈圈水波一样的纹路扩散到边界。
此外,看着看着,我就明白了古代为什么会有“雪花银”的说法,因为随着光线的偏转,银锭表面,真的会显现出零星类似雪花的反光点。
周伶说这种银锭叫“十两束腰锭”,在明代,一锭这样的银子,就可以买两个丫鬟。
我有些吃惊,拿起来一个,感觉也就比鸡蛋大点,不过很压手。
银锭底部摸起来很粗糙,我翻过来一看,发现是一层蜂窝状的小孔,给人感觉不太舒适。
“诶?这是啥色儿?”
“卧槽伶姐!这不是假的吧?”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我仔细一看,发现那层蜂窝小孔表面,有一种淡淡的彩色。
就有点像那种电焊过后,留在金属表面的色泽。
周伶抬眼一瞟便道:“这叫五彩包浆,要长期稳定的氧化环境才能形成,一般只有窖藏能出,有这种颜色,不仅不是假的,反而更值钱!”
“哦哦,原来是这样。”我半懂不懂的点了点头,心说这都是知识,我得记住。
经过清点,银锭总共一百枚,都是十两束腰锭,其中两个有字,内容是“成化十三年,济南府徵,银匠丁昭”。
周伶说明代太监虽然不差钱,但很难攒下这种成箱的制式官锭。
所以,这大概率是老太监退养时,王府赏赐的安家费。
而手札记述,修墓是正德六年,这个时候老太监还活着,如果他是成化十三年退养,就说明退养之后,这人少说又活了三十多年。
看着一地的银锭,周伶感慨道:“千两赏银,难怪这老太监敢越制啊!”
当时没明白她的意思,因为小时候看电视里,动不动就赏金千两什么的,感觉似乎不多。
后来我才知道,那都不对。
在明代,除去战场之类的特殊情况,日常生活中,赏银千两这种行为,基本只有皇帝、皇后以及个别受宠的亲王才能做。
其他人即便给得起,也不能超过这个标准。
这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但你想想,皇帝平常才给一千两,你却给一万两,那你指定是不想混了......
收好银锭,我们从新垫砖准备开棺。
为了加快速度,周伶叫建新哥也下来了,三个人快马加鞭,放好砖后便叮叮当当开始猛凿。
其间周伶也没闲着,用小刀修起了木楔子,这是开石棺用的。
记住,电视上那种手推石棺的画面都是假的。
别说石棺,木棺一个人想推开都很费劲,就比如我爷爷的棺材盖,要三个成年人才能抬动。
开石棺要么暴力破拆,要么就是用巧劲,从一侧沿着缝隙往进凿楔子,让棺盖倾斜,最后依靠棺盖本身的重量,使它自己滑下去。
而在此之前,还要检查一下内部有没有卡槽。
如果有,那四个面都要上楔子,先把卡槽顶起来,然后再提升一侧的高度使其滑落。
这个环节我再度急中生智,提出应该把一侧垫的高一些,这样或许能节省出一点时间。
周伶听完直夸我,搞得我有点不好意思,就谦虚说自己这都是小聪明。
不料她却说:你这不是小聪明,你是大聪明!
唉......
如果不是没时间,我肯定要给她普及一下东北话。
石棺远比想象中要沉。
右边砸下来后,那一侧的墓砖几乎全都被拍断!
好在周伶早有预料,垫砖时她就指挥我们横竖交叠堆放砖块,并将砖跺摆成梯台形状,增强了抗压能力,所以墓砖虽然断了很多,但砖跺并没有要塌的征兆。
接下来,一切都很顺利。
半个小时后,伴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被铁索捆了四百多年的棺盖,轰然划落!
棺盖落地激起大量烟尘,我们全都退到了中室躲避。
长海叔掏出手台按住:“喂喂,长军,听没听见动静?大不大?”
手台红灯一亮,长军叔说:“还行,我这听着跟山里放了个二踢脚差不多!”
大概过了五分钟,烟尘散消散大半,长海叔立刻招呼大家进去,四把头灯急匆匆穿过甬道,逐一聚拢到石棺旁边。
看清棺内情况,建新哥惊呼道:“卧槽?这老太监没烂啊?!”
没人指责他大呼小叫。
因为大家的注意力,全被棺内景象吸引住了。
是的,没烂。
但很干,皮肤和肌肉组织,全都紧紧贴在了骨头上,黑不溜秋的,看着有点像五香牛肉干。
最为奇特的是,虽然皮肤干瘪,眼窝深陷,但老太监看起来,不但不觉的狰狞,反而还透出一股慈祥之意,尤其他干瘪的嘴唇微微抿起,似带了一抹浅笑,看起来就更显得温和不少。
这让我不自觉的,就想到了爷爷,我感觉老太监下葬时,遗容肯定比我爷爷好看。
这没办法,因为爷爷去世在寒冬腊月,下葬前早冻得梆硬,脸都变形了。
再加上他生前遭罪,不好看也是正常的。
所以我要努力赚钱,给奶奶颐养天年,等她百年之后,让她老人家漂漂亮亮的下去见爷爷!
我知道老太监这种情况,应该叫做干尸,就问周伶是不是。
周伶颔首说:“封闭完好,温度恒定,的确具备成就干尸的条件,不过......”
话一顿,她皱了皱眉,“颜色不太对,估计不是寿终正寝。”
我一惊,顿时想起电视里看过的某些桥段,正想细问时,建新哥大声道:“嗐,管他是正寝还是歪寝,你就是找个姑娘给她侍寝,他也不能自己把东西给咱!伶姐,我翻了啊?”
周伶略微点头:“说的对,找东西要紧,不过下手尽量轻点!”
“好嘞!”
建新哥招呼一声,直接上去翻找,同时嘴里还念叨着:“东家勿怪,借点小财,回头我指定烧几亿新世纪的冥币给你,保证你没见过!”
“卧槽!建新哥你干啥?”
建新接下来的动作把我吓了一跳,因为他一把掀开了锦被,直接朝老太监裆部掏去!
“嘿嘿,这不是太监么?我第一次搞太监墓,研究一下构造,开开眼界!”
“这......”
我本以为,他这种大不敬的行为,必然会遭到长海叔或周伶的呵斥,岂料我看向他俩时,却见他俩也都停下手上的动作,直勾勾等着开眼!
尤其周伶,还用力伸长脖子,完全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来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干巴精瘦,穿了一身老式棉衣,不过两只眼睛看起来很有神。
小平头脸色一僵,牛逼劲儿瞬间没了。
“把…把头?你不是去德州了么?咋突然回来了?”
“不回来等着给你收尸不成?”
老头突然发了火,瞪着眼道:“晓亮!你他妈是真不长记性!拿我的话当放屁啦?!”
噗通!
小平头当场跪下了,诚惶诚恐道:“把头,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丢人现眼!”
“老子的脸,迟早叫你给丢尽喽!”骂着骂着,他猛的踹了小平头一脚!
我看的真真的,那完全是铆足了劲儿的一记窝心脚。
小平头被踹翻在地,脸都白了,可老头却跟没看见一样,继续吼道:“你他妈挺尸啊?还不给人家松绑!”
当时我在旁边都看呆了。
尤其是小平头突然下跪的举动。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这种场面,只会出现在古装电视剧里。
我能看出来,小平头面对老头时,流露出的不仅是害怕,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
那种尊敬我当时真理解不了。
如果后来我没有拜师父,那么我想,也许到今天也不会理解。
此外这里可能会有人好奇,为什么老头这么生气,还一直说小平头丢人。
道理是这样的。
过去几十年来,南北派明争暗斗,见面比实力,背后拼手段,各种阴谋诡计,一向层出不穷,但唯独不会采用的一种方式,就是明抢。
别说正规军,懂点儿行的野路子也不会这么做。
这是盗门的底线。
否则大家都这么干,那这行就乱套了,就没人下墓了。
尤其是到了没码头的地方,甭管你北派南派还是野路子,更要本本分分,各凭本事吃饭。
这就好比你转到一个新学校,把校花拿下了,然后暗恋校花的人不乐意,来找你麻烦。
这种行为最让人瞧不起。
因为你要是真牛逼,就应该让人跟你屁股后头捡破鞋!
再不济你抓现形,把人堵洞里,然后任凭你搞三人游戏还是什么夫什么科的,也都算你有本事。
但如今我活儿都干完了,东西都搞出来了。
你却连我在哪干、怎么干的都不清楚,那还有什么脸面来找我麻烦?那你还干鸡毛的倒斗?直接奔金库使劲,不是更方便?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我这样说大家应该懂了。
被松开后,老头绷着脸,对周伶拱手说:“实在对不住,老冯我管教不严,让元良见笑了。”
周伶揉了揉手腕,随后也拱了拱手,不过位置要稍微高一点。
“元良不敢当,南派打金尖,周伶,见过冯爷!”
老头瞥了一眼周伶的拱手礼,笑呵呵摇头说:“可别,老冯我就是个卖点刨坟的,当不起这个‘爷’字。”
周伶说:“谦虚了,山东地界,道上有名的眼把头,也就是德州定门眼、临沂灯爷、滕州瓦工刘,以及您济南冯抄手,若您都当不起一个爷字,叫另外三位情何以堪?”
“呵呵…”冯爷坐到沙发上,一边点烟一边示意周伶落座,并说:“瓦工刘那瞎眼模糊的就算了吧,我倒无所谓,但不能......不能埋汰老王他俩啊。”
话到最后时,他明显停顿了一下,似是留意到了茶几上的样品。
“嗯,不错嘛~”
冯爷拿起那个十两束腰银锭,摩 挲着表面的刻文连连点头:“好,好品相,这是搞了个窖?”
周伶摆摆手说:“没那么好运,就一个小坑,侥幸出了仨瓜俩枣,比不了冯爷山高水长。”
“哦?”
冯爷一挑眉毛,似乎来了兴致,放下银锭指了指宝贝罐问:“一锅的?”
“那真是后生可畏啊!”
“我听说你们是青州下的铲,那一片我没少转悠,还真没见有这么个点子!”
一听这话,建新哥嘴就跟破棉裤似的,拍着我的肩膀就说:“那可不咋的,全靠川子,绝地下针,一杆子下去就见了......”
话没说完,他已然留意到周伶刀子般的目光,便收住声尴尬的笑了笑。
冯爷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又看向建新哥,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小兄弟,这行里有深有浅,你最好多学学。”
当时我以为,冯爷是在说建新哥突然插嘴的行为,因为我也觉得他这么做不太好。
但实际上,建新哥所犯的忌讳,是漏底。
盗墓这行里,同行不乏碰面的时候,相互间也会交流很多东西,不过有两样是不会说的,一是看家本领,二就是曾经干过哪些点子。
这两样哪怕别人心知肚明,但却不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建新哥这种做法,不仅周伶不高兴,冯爷也不会喜欢。
除却有炫耀的嫌疑之外,更主要的地方在于,如果冯爷知道点子在哪,事后一旦我们踩了水,我们势必就会怀疑冯爷,即便不是他干的,哪天传扬出去,对他的名声也不好。
“行了,我就不多废话了!”
冯爷清了清嗓子,看向周伶道:“虽说近几十年来,北派南派冲突不断,但我个人跟南派没什么仇怨,晓亮年轻,不懂规矩,是我御下不严了。”
说着他一拉抽屉,取出两沓钞票放到周伶面前:“一点意思,算我替晓亮赔礼道歉,不知周姑娘可否卖我个面子,别再找他的麻烦?”
周伶深吸口气,点点头说:“且不论冯爷拆得几道丘门,单凭这份态度,便不落北派的脸面!”
我本以为,接下来她要说一些钱就不收了、大家不打不相识之类的客套话。
没想到,周伶直接拿起钱来,举过肩头晃了晃说:“就依冯爷的意思,若是冯爷看得起,大家天南海北两边走,见面还是好朋友!”
“呵呵,好说!”
冯爷笑了笑,站起来抱拳道:“那我就不多留你们了。”
周伶同样起身抱拳,说了句留步。
随后她示意我装好样品,便直接往外走。
可不知怎么回事,收拾样品时,我脑子里却莫名浮现出,冯爷刚才看银锭的一幕。
隐约间,我似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便下意识朝他看去。
不料冯爷也在看我,见我望来,就笑着对我点了点头,这就搞得我有点尴尬。
于是我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可能是多心了。
毕竟冯爷这人看起来蛮好说话的,而且还这么守规矩,应该不至于背后玩什么阴的。
哪成想,这个念头出现了不到半分钟,就被接下来的一幕,冲了个烟消云散。
当时我们出了大门,就见胡同里面,居然站着不下二十几号!手里不是镐把就是片刀!
“倒斗”,就是盗墓。
是以前东北地区和北 京周边形容这一行的黑话。
现在有些影视剧作里不分区域,统一将盗墓称作倒斗,这其实是不对的。
挖古刨红薯、掏膛敲疙瘩、下湖翻肉粽、倒斗抢阴宅......每个地方,对盗墓都有各自的称呼。
这些称呼源自不同环境、气候里,墓穴所形成的差异,并不是毫无根据随便取的。
不过盗墓也没那么神秘。
只是有些东西,的确和大家在荧幕上看到的不太一样。
就拿洛阳铲来说吧。
现如今这玩意儿被传的神乎其技,甚至还被赋予了“盗墓神器”的美誉。
可现实的情况却是,早在我入行时,洛阳铲就已经接近半淘汰化了。
基本上只有考古工作者、一些老派团伙以及啥都不懂的野路子还在用。
相比之下更受欢迎的,是探针!
这东西对洛阳铲,几乎是全方位碾压。
首先是效率高,探针融入了更多科技和机械原理,显著提升速度的同时,还能大幅降低体力消耗。
这导致过去用洛阳铲两个月都未必能干完的活儿,用探针几天就搞定。
其次是安全。
探针只有拇指粗细,留在地表的探孔就是一个小黑眼儿,基本不会引起人们的警觉。
最牛逼的,是探深,足以打到地下三四十米!
是洛阳铲远远不能比肩的。
此等利器在手,即便是刚入行的野路子,只要能打听到古墓所处的大概区域,就可以通过网格状下针的办法,探明墓穴的位置。
如果换成专业团队,几根探针同时操作,那只需个把小时,就能摸清地底下的状况了。
到了2000年,四牛牌探针制造厂在河南成立,河南本就是盗墓重灾区,这使得探针在极短时间里风靡业内,更进一步加速了洛阳铲的衰落。
王长海能吃上倒斗这碗饭,很大程度上,就在于他把探针玩明白了。
不过技术达标,不代表就一定能发大财。
前年夏天,他们在兴城搞了个清代都统墓。
出货时,买家看出他们是外行,就硬是把清三代的东西说成了宣统年间。
原本值十万的货,最后只买了两万二!
用长海叔的话说:想想就他妈磕碜......
所以,他才会拉我入伙。
倒不是因为我会看古董,而是他觉得我学习好,只要肯下功夫,应该很快就能入门。
听起来是不是有点荒唐?
实际上,这种草台班子一样的小团伙,恰恰才是这行里广大从业者的缩影。
这也是我自觉不如那位同行的原因之一。
他不仅天赋异禀,且初入江湖就有名师指路;而我,却是啥也不懂,跟着小团伙起家。
即便后来我也拜了高手为师,但这段“血统不纯”的黑历史,却是永远也摆脱不掉的。
这个,就叫出身。
小团伙水平有限,基本不碰先秦、汉唐这类年代久远的大墓。
一是找不到,二是找到了也拿不下来。
对他们而言,反倒是两宋和明清时期的古墓更受欢迎。
尤其清墓,除了王侯级别要深一些,剩下的达官显贵,哪怕一品大员,多数也不超过三米。
墓浅,工程量就小,自然也不需要散土。
当晚打洞当晚回填,然后偷偷把货一卖,被发现的风险几乎为零。
相比小团伙,野路子才是最不靠谱的。
这群人操起铁锹就特么知道干,完事提上裤子就跑,连个盗洞都不填!
基本上前脚刨坟,后脚就被逮住了!
现在好些短视频平台都能刷到探墓博主,如果你观察仔细就会发现,他们的视频内容,大都是明清墓和民国墓。
一个个盗洞大摇大摆的撅在外边,看着和光屁股的暴露狂似的。
不用怀疑,这全是野路子的杰作。
长海叔就不同了。
他曾在专业团队里做过土工,安全意识很强,要不然我也不敢跟着他出来。
倒斗这事儿,长海叔一年前就跟我提过,当时我还吓了一跳,还劝他别再去干,说盗墓是犯法的、被抓住要蹲大狱什么的。
哪成想,一年后,我却主动入了伙......
初八那天。
我早早起床插好粥,和奶奶打过招呼就离开了家。
奶奶没在意,还以为我是去上学了。
来到村口,长海叔已经在等我,和他一起的还有他侄子王建新和叔伯兄弟王长军。
“川子!!”
看到我,建新哥非常兴奋。
他和我一样,都是一夜之间没了爹妈,所以我俩关系一直都很亲近。
“卧槽,你真来了,我还以为我二叔吹牛逼呢!”
“嗯。”
我点点头,又分别叫了声长海叔、长军叔。
见我情绪有些低落,长海叔搂住我的肩膀说:“放心吧川子,家里这边我都跟你婶子嘱咐好了,晌午一过她就过来跟你奶奶说,往后也会帮忙照应着。”
“再说咱又不是多长时间不回来,等年底你拿回钱来,好好孝敬你奶奶,比啥都强!”
听到这话,我心头的酸涩消散不少。
对,离别只是暂时的!我回过头,看着家的方向,眼神逐渐坚定。
奶奶,等着我!
等我回来,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
由于不擅长找墓,长海叔他们基本靠“买点儿”干活。
当时我们出发的那么快,就是有个承德的卖点儿人联系了他。
那时火车安检不像现在这么严格,长军叔打扮成民工,把工具混在刨锛大铲里,很轻松就带上了车。
一路辗转,到承德已经第三天晚上。
我们在站前简单吃了碗抻面,就打车去找住的地方。
令人意外的是,原本一路上都比较节俭的长海叔,当时却在司机的推荐下,选择了当地最好的一家宾馆——云山饭店。
后来他和我解释,干这一行,要该省省该花花。
小旅馆便宜不假,但是却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甚至,半夜钻进房间掏包都不算稀奇!
丢点钱是小,探针被发现就麻烦了。
那天晚上,云山饭店大堂,我这个山里来的穷小子,第一次见识了钱的力量。
光影璀璨,富丽堂皇。
给人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长海叔他俩去办入住,我跟着建新哥到休息区等候。
坐在古香古色的实木沙发上,我并着腿,双手不自觉抓紧了背包,那副局促的模样,就连后来带着手镯坐到铁椅上时,都未曾再有过......
建新哥就不同了,大大咧咧往那一坐,看起来稀松平常。
眼见长海叔二人还在排队,他就掏出烟来递给我。
我看了看周围,小声问:“让抽么?”
啪嗒~
两颗烟掉在了地上,建新哥呆呆的看向了我身后:“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