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张京顾晏之的其他类型小说《被清冷世子缠上后全局》,由网络作家“喵可可”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许久,顾晏之抬眸,眉眼间仿佛隔着冰封万年的山雪,“你若喜欢,送你何妨,只是那等身份卑贱的婢子,会污了你的眼。”纱幔那边传来哀怨的声音,“不送便不送。你知道的,讨来了人,也不过是想着和我做个伴。父王常年驻守边疆,空荡荡的王府,只有我一个人,你我之间,总归男女有别,你不能经常来王府看我。”“而且,听说老夫人常常给你相看了。而我只是一个和亲弃妇,下堂妻又怎么进得了国公府的大门呢......”顾绥之知道这些话不是自己可以听的,连忙找了个借口走了。顾晏之没有接话,许久,他语调慢而沉,似在说别人的事,“二十六岁一到,家中便会给我发丧,我的病,连医术最好的御医皆束手无策。”“三年前,你选择和亲,退还聘礼时,你我之间,就已经恩断义绝。”“别说了!”...
纱幔那边传来哀怨的声音,“不送便不送。你知道的,讨来了人,也不过是想着和我做个伴。父王常年驻守边疆,空荡荡的王府,只有我一个人,你我之间,总归男女有别,你不能经常来王府看我。”
“而且,听说老夫人常常给你相看了。而我只是一个和亲弃妇,下堂妻又怎么进得了国公府的大门呢......”
顾绥之知道这些话不是自己可以听的,连忙找了个借口走了。
顾晏之没有接话,许久,他语调慢而沉,似在说别人的事,“二十六岁一到,家中便会给我发丧,我的病,连医术最好的御医皆束手无策。”
“三年前,你选择和亲,退还聘礼时,你我之间,就已经恩断义绝。”
“别说了!”萧兰蕤打断了他的话。
“现在,你与我不过是相互利用。”风又吹起了纱幔,萧兰蕤泪流满面。
擦去眼泪,又道:“那你不给我那丫鬟,可会答应把我父亲的门生安排去户部?”
他起身,神色不明地看着纱幔背后的人,“自然,但是你也莫要忘记,这是作为我们演戏的交换。”
在那双安静而幽深的眸子下,一切无所遁形,萧兰蕤也看着他,隔着纱幔。
他们二人之间,隔着的,早已经不仅是这道纱幔。
“顾大人,郡主累了。要起轿回府,今日没带纱锥帽出来,您看,是否可以先回避一二?”另外一个贴身丫鬟从纱幔后走出来,飞快地看了一眼顾晏之,脸上闪过一片红晕。
这顾大人说是全上京最俊俏,且最有权势的男子也不为过,哪怕短命,也有许多闺阁女子倾心于顾大人,可顾大人眼中只有她们郡主......
可,两个人之间又偏偏不可能有以后。
直到顾晏之的清俊的背影消失,萧兰蕤才止住了泪。
萧兰蕤看着背影消失的方向,眼里的哀伤慢慢褪去。
她擦干脸上的泪,眼中却还带泪,却突然笑了起来,满是苍凉,“若不是我当年答应解除婚约,进了那无尽地狱,如今他肯定还对我痴情一片。”
周围跪着的几个丫头连忙低下头去,当自己是块木头,不敢听不敢劝慰。
“如今,只有演他心上人,阻碍他成婚的情分了。”
说着,一行泪又落下来,萧兰蕤不在意的擦去,眼中只余下一片狠厉之色,转头对地上跪着的贴身丫鬟凝珠问道:“那件事,你去查查怎么回事,怎么把人送去灶房当烧火丫头去了。”
毕竟,按照她的计划,这个时候莲玉,那个自己的替代品,已经顺利到了他的身边。
凭借他对自己的愧疚,成为他的枕边人,为自己探查情报。
“小的已经派人再查了,马上就有结果。”
“哼,最好如此,不要误了我的大事,不然留着你们也没有什么用。”
她怀里的猫被掐痛,浑身毛炸起,从怀里弹起来。
看着那只在脚边舔舐自己伤口,却还不愿意离开的猫,萧兰蕤摸了摸自己脸上那道长长的伤口,轻笑一声,“畜生就是畜生,给口吃的就能认得主人,不像是人呐。”
说着蹲下身,抱起猫儿,轻轻的安抚起来,转过头对凝珠道:“如果莲玉做不好。人就没必要留着了。”
“是。”听着那脚步声渐行渐远,凝珠和地上跪着色一众丫鬟已满头是汗。
回府的路上,顾绥之转头就又绕到后厨那条路。
“爷,怎走这条路?”四宝快步跟在顾绥之身后。
顾绥之脚步匆匆,脑海中突地浮现温洛的脸来,却说:“路近。”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温洛才干完活,回到厨房,就见空空如也,看来,这次又没有给她留饭。
就连今天早上蒸馒头的换了个凶神恶煞的婆子,她连一个馒头也吃不到。
她不在意的转身去了柴房,那里有她早早洗好的下水,还泡在盆里,血水已经泡了出来,
她又洗了几次,直到没有血水和腥味为止。柴房很快冒出来了一股香料的味道。
“爷,这柴房里的人在做什么啊?好香的味道。“四宝吸了一口,忍不住问。
“嘘!”顾绥之和他守在屋顶,只见圆儿三步一回头的进了柴房,怀里还鼓囊囊的抱着东西。
“这小丫头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没有好事。”四宝压低了声音,“爷,咱们要不要去探查一番?”
空气里的味道越来越香,顾绥之不动声色地咽了一口口水,“行,咱们去看看在搞什么鬼。”
柴房里,一口小锅架在中间,咕嘟咕嘟的冒着泡,热气和香气一起升腾,在空气里弥漫。
“看,我带来了馒头!”圆儿从鼓囊囊的包里掏出了四个馒头,“咱们可以配着一起吃,还能解腻呢。”
说着,递给了温洛两个,“咱们一人两个。”
这时,柴房的门被推开了。
浓郁的香味朝着顾绥之主仆二人扑面而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四宝说完,很没有骨气的吞了一唾沫,在寂静中更显响亮。
目光交错,沉默,带着香气的沉默。
“是你!”四宝看着温洛的眼神里有惊喜和不可置信,“你怎么在这里?”
一瞬间又觉得自己的话问得太蠢,她本来就是厨房的丫鬟,尴尬的转过头,语气带着几分激动对顾绥之说道:“爷,这就是那天救您的莲玉。”
顾绥之在中午的时候就认出来了,耳朵有些微红,“恩,我知道,莫要大呼小叫......”
四宝有些不解地挠挠头,前段时间还叫自己上心找,怎么找到人了是这般平静?
率先打破尴尬的还是四宝,“上次莲玉姑娘走得急,都没有好好谢谢你......”
见温洛和顾绥之都不接话,四宝看了一眼一脸疑惑的圆儿,知道这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连忙打了个哈哈,笑着说,“你们在煮什么,好香的味道?”
温洛见他的样子,没有解释客气着问道:“没什么,要......要不要一起来吃点?”
反正,她也只是客气一下这些古人贵族吃饭可精细,绝不可能会和下人一起吃。
四宝求助似的看了一眼顾绥之,又很不争气的点了点头。“要。”
说完,已经蹲在了小锅旁边,温洛递给他一双筷子。
“这是什么,好香啊。”他夹了一块肥肠,边吃边说道,“口感真真油润。”
“四宝!”门口的顾绥之脸色很黑。
四宝哎了一声,还不懂顾绥之已经生气了,嘴里没有停下,“爷,这个真好吃。”
温洛全神贯注的低头揉着自己的小腿处,全然不觉,这条平常鲜有人路过的小道上,有人朝这里过来。
且那男子站在不远处影影绰绰的灯火里看着她。
男人神色淡漠而疏离,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因喝了酒染上几分红,更添不羁的风流之态。
庞屹不一会之后也更了上来,看见顾晏之站着,顺着他的视线往前也看到了不远处在阴影里揉腿的温洛,低声问:“公子,是个丫鬟,挽着裤脚,似在......按腿?可要我将人驱离?”
庞屹将她当成了刻意在顾晏之回府之后,等在路上勾引他的不轨之徒。
顾晏之自小练武,对于角落里的温洛在干什么,看得一清二楚。
温洛一边按着酸痛的小腿,边抬起头看着九思堂的方向,心里不禁有几分担忧。
奇怪,这么久了,那小厮将人带进去之后,怎么人还没有出来?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顾晏之抬手,止住了庞屹的动作,“不必。”
月光之下,温洛的脸染上了一层皎皎洁色,似透明而青白的月。露出的那一截小腿,泛着柔和的瓷白光泽,比上乘的羊脂玉还要温润几分。
是那天被送到床榻间的丫鬟,又被他撵去了厨房。
顾晏之皱眉,上次是衣不蔽体,这次是刻意卖弄,在人来人往的小道上,挽起裙子,露出小腿来。
这个时候,温洛终于看到了两道身影出来,她放下裙子,迎着走上去。
“这就是我同乡的姐妹,主子赐名叫竹岫。”
竹岫瞧着温洛,脸上的惊艳之色一闪而过,笑着握住了温洛的手,“真是太麻烦你和梅枝跑一趟了,久等了,真是对不住,刚刚有事情绊住了脚。”
温洛点点头,对十分客气有礼而又不会让人感到冒犯的竹岫就多了几分好感,“没事,我也没有等很久。
又道:“担不起你一声姐姐,你叫我莲玉就好。”
梅枝笑着打趣二人,“你们这亲亲热热的,不像是第一次见,倒真像是两亲姐妹,我看呐,莲玉你就担着这声姐姐吧。”
竹岫也笑着说:“我一见莲玉姐姐就觉着十分亲切,不过,今日不宜说家常。咱们去我住下吧,那有纸笔,去那看诊,也方便写药方,莲姐姐你看如何?”
温洛自然是没有意见的,笑着点头答应。
不远处,顾晏之和庞屹因着都是练武之人,比常人要耳聪目慧,将三人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
顾晏之看着嘴角始终漾着笑容的温洛,不知想起来什么,显得有几分出神。
一阵秋风吹过,顾晏之猛的咳了起来,庞屹连忙拿出玉瓷瓶中的药,给顾晏之服用下去。
三人转被这声音吸引,转头看过来。
“世子爷。”首先是竹岫认出了顾晏之,连忙走过去行礼,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她欲要伸出手扶着顾晏之,被他止住了,只听他淡淡道:“不必,我还没有到让人扶着的地步。”
竹岫只得退到一边去。
温洛看着那走过来的人,听出了冰棱似的声音,显然就是那日在老夫人那威胁打杀自己,且让自己做了烧火丫头的世子顾晏之,他们明显是往九思堂这边来。
温洛连忙低下头去,往后退了几步,恨不得和身后的松柏树融为一体。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侥幸心理要不得。
顾晏之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欲要和角落融为一体的温洛,走进了才看清,她穿的是一身最素的丫鬟青色裙服,平平无奇。
只是那站立的姿势,让他平白地想到了在完水驻扎时,那完水河滩上的鹤。
傲然而遗世。
虽低着头,背却实挺得笔直。一眼就让人知道,这绝非奴颜之骨。
三番五次到自己面前来,倒是花了几分心思。
只是,他最不喜,别有用心。
现在又出现在自己面前,恐怕不该有的心思还没有打消。
他走到了温洛的面前,温洛暗骂一声,行了个礼,正打算和上次一样,低头装死。
“你会医术?”顾晏之开口问道。
声音没有情绪,不知他是喜,还是怒。
身后众人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个时候,一个醉醺醺的,身着不凡的男子被众人护着,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
“表!表哥,散席之后,你怎么不等等我......叫我一顿好找。”说着还打了个酒嗝。
顾晏之没有回答他的话,一侧的庞屹开口道:“四皇子殿下,大公子身体不适,便先行离席了。有事,可以明天相商。”
萧时川扒开庞屹,“哎!走开走开!我在和表哥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话!”
“时川。”
“莫要再小孩子脾气。”顾晏之敛眉,声音中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无形之间温洛也察觉到了压迫感。
“好......好吧,不过表哥,你别担心,你那个病,我已经派人去滇蜀一带寻名医了!我就不信,偌大邺国,千里疆域,就寻不到一个可以治好你病症的大夫!
“哎呦,我的小祖宗,别说了......”萧时川的随从立马拦住了他的豪情壮语。
“顾大人莫要怪,莫要怪......四皇子殿下只是喝多了。”那随从见萧时川不闹了,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来。
“恩。”顾晏之声音依旧淡淡,“四皇子的心意,我领受了。”
“庞屹。”顾晏之开口对身后高壮的男子叫了一声,庞屹就准备带着明显喝多了的萧时川去休息。
就在路过低头装自己是石头,是死人的温洛面前时,萧时川突然顿住了脚。
“表哥,你家的小丫鬟真是没规矩,见了主子怎么不行礼......”
“奴婢见到贵人,一时惶恐,失了礼数,见过主子。”温洛低着头,用余光扫到竹岫和梅枝,发现二人已经跪在地上了。
她矗立着,突兀而显眼。
只是那些求饶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头垂得更低了。
温洛在厨房做烧火的活。
很不顺利,被冒出的灰烟熏了满脸,呛得咳个不停。
葛姑进来骂了她,话里话外讽刺她心气高,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是吃白饭的,活着不如死了好。
这些话若是换成一个心里脆弱的古代女子,说不定真的转头跳井了。
“是,葛姑教训的是,我会学的。”
看着温洛淡定从容的话语和神态,葛姑语结,却又不饶人斥骂道:“世子爷是什么人物,你又是个什么玩意,一炷香之后火没生起,就端着盘子,自去外面跪着去!”
说完,才冷哼一声出去。
温洛收回目光,一炷香之内,只得继续研究生火。
只是好几次,还是看着火折子引到松针叶上的火光消散。
旁边的丫鬟圆儿看不过去,一把扒开她,圆圆的身躯一下子把她挤开,仔仔细细看了一圈她的脸,却没有什么恶意。
她点点头说道:“她们说的还真没错,你除了长得好看,什么都不会。看着啊,我只教你一遍,不然还会连累我呢......”
说着放慢动作演示了起来,温洛知道她是故意要教自己,所以才这样,很是感激。
圆儿和她一样,是灶下的烧火丫头,人如其名,长了一张圆圆的脸,很是讨喜。只是因为贪吃,也总被葛姑斥责。
“多谢你。”温洛学东西很快,之后就能顺利地将火生起来。
之后,温洛留意到圆儿大晚上总是偷偷地爬起去院子里喝水,知道她可能是长身体,但是吃不饱得缘故,还特意把自己饭菜里的一些分给她。
圆儿看着夹在自己碗里的那一块肉,眼里都发出了光,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温洛,“这是给我的啊?”
温洛点点头。
圆儿喜笑眉开,没有多想,开始吃起饭来,温洛也找了个凳子,坐在了旁边。
“你是不是想出府啊?”圆儿腮帮子塞得圆滚滚的,像是一只仓鼠。
“你怎么知道?”温洛有些吃不下了,她以为自己瞒得挺好,毕竟,她对谁也没有说过。
圆儿又吃了两口饭,一脸的满足,“我有一天没睡着,听你说梦话,说是想回家呢......所以我猜你肯定想出府了。”
竟然是这样,她的梦话。
圆儿圆滚滚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下,悄声说:“老太太仁慈,只要丫头在十八之前,攒够了赎身银,府里都是会放人的。”
她又看了看周围没有人,补充道:“只是,我听说你是被撵出来的,惹恼了府里两位主子,不知道能不能自赎。”
温洛笑了起来,居然还可以自赎。
“对了,买你的时候是几两?”圆儿问。
温洛这会彻底笑不出来了,“八两。”
圆儿睁大了眼睛,倒吸一口气,“你可真贵!”
“八两!咱们灶下丫头得攒七八年才有八两!你这还来不及攒钱呢,就被配人嫁了。”
温洛心里一沉,是啊,她没钱,而且貌似八两是一个很大的数。
灶下烧火的丫头,却是府里工钱最少,事情最多的一类。
加上整天困在这个地方,也不能乱走,每天三点一线:厨房、住所、柴房,就算她有赚钱的办法,也是有心无力。
“唉......”圆儿吃完饭,从柴火堆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碎渣,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
“别想啦,我娘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还要去给老夫人屋里送炭盆,你慢慢吃。”
温洛点点头,圆儿出去了。
过了一会,门被推开了。来人是桂儿,也是厨房里的丫头。
她走到温洛面前,脸上露出讥诮,啧啧两声,“八两,你真是一如既往的贵啊......现在只不过是落了毛的山鸡,还妄想着赎身。”
温洛抬起头看着她,刚才,她在外面偷听。
这段时间以来,桂儿是所以丫头里面对她恶意最大的一个,她连同其他的丫鬟针对她。
她不懂这个人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
桂儿看着她,冷哼一声,“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忘了,在教习嬷嬷那,我是被拉出去的那个丫鬟。”
“而这,都是你害的!”
还不得她有所反应,桂儿却怒意横生,“我真是恨极了你!当初我也被选上去学些规矩,却拉肚子,让老夫人没有看到我!不然选的人一定是我!”
“哪里还轮得到你去做世子爷的通房!”桂儿死死盯着温洛,眼里都是恨意。
从桂儿的哀怨里,温洛理清楚了当时发生的事情。
当时二人同住一屋,桌上放了份枣糕,等她回来的时,枣糕已经所剩无几。
这件事,对于她,包括桂儿,都是无妄之灾。
“那枣糕,是要我们二人一同陷害的,只是......”
很简单,只是她没吃,这一切实在不像个巧合,但却偏偏是个巧合。
当时出了这件事之后,桂儿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还惊动了李嬷嬷。
她让人把病的不轻的桂儿拖下去,斥责说不成体统。
温洛当天被叫去训话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论你信不信,害你的人,并非是我。”温洛看着那身子微微颤抖的桂儿,终究不忍心,说到底,桂儿也是苦命人。
只是,苦命人何必为难苦命人。
不料,此话一次,却戳痛了桂儿,她上来就要打她,温洛挡住了。
“不!我有今天,都是你的错!我现在被配给了小厮!你是不是很高兴?
“主子也不会重用我了,我的家人,是生是死还不知道......”
温洛打断了她的哀怨,疑惑问道:“主子?什么主子?”
桂儿眼中已经带泪,白她一眼,“你倒还好意思问,一直以来,不都是你和主子传信的吗?”
“我早已经是弃子。”她桂儿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扭曲,再抬头时,眼里满满都是恨意,“你就等着吧,等你到了婚配年纪,我一定会求葛姑,将你许配给三胡,听说,他可是想讨老婆很久了,葛姑要是去求了老太太......”
温洛撞上桂儿阴恻恻的笑,脑海里突然浮现三胡那张吓人的脸来。
他是府里倒夜香的,三十来岁,眼睛瞎了一只,不仅相貌丑陋,为人不正派,手脚也不甚干净。
府里丫鬟们吵架的时候,会恶毒地诅咒对方嫁给三胡。
她知道,桂儿恨透了原主,她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现在咱们都是弃子,可你的结局也没有比我好半分。”说完,桌上的饭菜被桂儿一把扫到地下。
葛姑在外头含着桂儿的名字,桂儿答了一声转过头笑得狰狞,轻声道:“出府?自赎?凭什么只有你能脱离这苦海,有我在,休想!
说完,恶狠狠的看了她最后一眼,提裙离开。
许久,温洛叹气。看来,莲玉本人,恐怕也不单单是个丫鬟那么简单,恐怕接近顾晏之,背后都有人操控。
这一切,都成了乱麻。
莲玉啊,莲玉,你的人生还真是地狱级的难度。
敛回心神,无论如何,都要趁着现在尽快攒够银子赎身,离开这个漩涡才行。
不然,是前有狼,后有虎,只怕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另外一边的书房内,烛火幽微,映照出一室萧索清冷。
檀木案几上,一卷未合拢的公文随意摊开,墨迹未干,字迹凌厉如刀锋,透出几分肃杀之气。
庞屹递上信,道:“这是虚延大师此月催您尽快去排毒的第三封信了,大公子,早些歇下吧,您的身体不可如此在熬了。”
顾晏之搁下笔,拆开信来,也以为是催他南下的信,他每月两次毒发,都需排毒。
信上只有短短几字,却深深震动着顾晏之冰若磐石的心。
异世祥瑞已现,尽快面见详谈——虚延笔。
案角青瓷茶盏因握住的人太过激动,杯沿流下一行茶渍,如血痕般刺目。
“找人。”只有短短两字,顾晏之却觉得喉咙间,有血涌上来的铁锈之气,让他喘不过来气。
深秋,北国的风已经带上了寒意,等她收拾完了碎片,准备回大通铺休息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
不算狭窄的甬道里,已没有一个人影,只有手里昏暗的灯,影影绰绰。
温洛感觉有点冷,这衣服太单薄,她加快了脚步,而且她的眼皮,猛烈得跳动了两下。
还是右眼皮。
这时候,却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传来。
她转过身去,见背后有两个不太看得清长相的人,但那身形,一高一矮,是男子没错。
这是大厨房,府里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男子进来?
就在她准备快步离开时,矮的那个男子开口了。
“喂喂喂,前面的那个小丫头,来帮一把,在前面掌灯。”
他说话的声音气喘吁吁的,听起来很年轻。
温洛隔着十几步的距离,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她不会走过去。
四宝搀着高大的顾绥之,已略显吃力,见那丫鬟站着没有动,再次开口说道:“你别怕,是三公子,喝醉了。”
前门会碰上大公子,三公子喝醉前就吩咐他务必不要走前门。
他这才带着三公子从大厨房绕路,不仅近,而且保证碰不上世子爷。
“哎,快点,来帮我扶着会。”四宝现在有点后悔了,他搀了一路,三爷长得又高,他有点撑不住了。
温洛不想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何况,听到还是什么三公子,她更不想管。
“哎哎哎,你怎么还走呢。”四宝见温洛转身,这才急了。
“站住,这可是三公子!你没有听到吗!小心明天我......我告状,违抗主子,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四宝慌不择言,原想着也没有多大用。他也没有看清这丫鬟长什么样,不料他的威胁起作用了。
温洛转过身,走了过来。
她虽不喜欢被人威胁,可现在也没办法,她得罪的人已经够多,不想再惹人注意。
四宝也才看清温洛的模样,忍不住感叹,真是个美人胚子,就是看他的眼神很冷,让他觉着,有点凉飕飕的。
四宝没有多想,“来来来,你扶右边。”又不补充道:“右边轻省些,你把灯拿来给我。”
温洛没有客气,搀过面前这个一身酒气,面色潮红的有些不正常得高大男子。
真重......吃什么长大的。
顾绥之脑袋有些不清醒,却感觉右边靠着柔柔的身躯,还凉凉的,很舒服。
温洛认命地和四宝扶着顾绥之,回他住的静思居。
好在抄近路,就不算很远。
“多谢多谢。”四宝喘着气把顾绥之放下后,擦着额头冒出的汗,转过身对温洛感激地说道。
温洛也是出了一身薄汗,不知可否轻点了一下头。
“你叫什么名字?”四宝挠了挠头,“今日大恩,改日必有报答。”
“不用。”温洛还是冷冷的,甩动着自己酸痛的手,“把我的灯给我,我要回去了。”
四宝也不再勉强,这件事,还是少一人知道比较好,于是道:“好吧,那随我来。”
然而,就在温洛踏出门的一瞬间,顾绥之不知什么时候站起身,脚步不稳地从身后探出,迅速又、十分精准的捏住了她的手腕。
他中了药的事,最终还是没有瞒过他哥。
静思居。
一众小厮战战兢兢,低头不敢言语。
四宝禀告完了之后也不敢再说,在顾晏之面前收起往日的跳脱,心中只有慌乱。
昨天爷出去喝酒,只带了他一人前往,若真论起来,不尽职的只有他一人。
上首的男人用指尖敲了敲桌面,绸缎般的黑发如墨垂下,遍体通透的玉冠之下,是一张俊美到让人不敢直视的面庞,周身笼罩着清冷和肃杀的寒意,却偏偏没有威严凌厉,只有淡漠到极致的矜骄。
“大夫来看过了,说三公子已经无碍。”四宝紧张的舔了舔嘴唇。“大夫还说了,这多亏了昨天那个小丫鬟,救得及时。”
话音刚落,淡漠到极致的视线扫过四宝,四宝只感觉后脖颈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世子爷,真是越来越可怕了,看来民间说,顾晏之三个字就能止婴儿夜啼,并不似假。
娘老子,天菩萨,保佑保佑我吧......四宝人快要被吓哭了。
顾晏之思考片刻,又抬起眼,鸦羽似的纤长睫毛落下一片阴而冷的影:“绥之没事便好,昨日辛苦了,下去吧。”
就在四宝心一松的时候,只听到顾晏之一寸寸冷下去的声音:“你把昨夜和绥之喝酒的那几人呈上来一份予我。”
四宝作为贴身小厮是识字的,不敢耽搁,墨迹一干立马呈上去。
“呵,刑部侍郎之子王常金......有趣。”顾绥之嘴角勾出一抹笑意,“狗急跳墙,不过垂死挣扎。”
四宝打了个冷颤。
直到顾晏之离开之后,全屋的空气才流通起来。
一个小厮更是大喘气,低声在四宝耳边说道:“四宝哥,你说大公子怎么那么吓人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四宝看了一眼那个小厮,眼中有警告的意味,“以后这种话少说。”
四宝眼中却也浮现多年前的大公子来,那真真是名动上京,多少规格小姐都想嫁给世子爷......可惜,四宝叹气一声。
之后不过三天,四宝不出府都知道那王家公子因为欺男霸女,横行无忌而被杀,而王大人更因贪墨,连累阖府上下被杀得人头滚滚。
世子爷出手,果真凌厉。
“爷,可别出去了,世子爷不让您出去。”四宝正在奋力劝阻着想要出府的顾绥之。
听着身后四宝的哀求,他还是爬到了墙上,不过才刚爬上来,就看见他的院外,有大哥的人在守着。为首的,就是庞屹。
算了,他打不过庞屹。
顾绥之从墙头一跃而下,“真没趣,叫你去打听的那个丫鬟,有消息了吗?”
四宝见他下来了,狗腿的递上巾帼,“爷,先擦擦手。”
顾绥之接过,擦去因为爬墙手上沾的泥。
四宝嘿嘿一笑,“打听到了,还费了一番功夫,要不是她掉了钱袋,还真不好找......那个丫鬟叫莲玉,爷放心,这件事我悄悄打听的。
“那丫鬟也识趣的很,没有把当天的事传出去。”
听着四宝详细的禀告。
顾绥之轻轻摩挲着素色钱袋,脑海里又不由得浮现那天模糊的人影来,嘴角也慢慢展露笑容。
莲玉?怎么救了自己还躲着不让人知道?倒是个有点意思的小丫头。
等明年他加冠礼之后,就可以挑选丫鬟,可以让祖母把她安排进来。
另外一边的温洛还不知道她又被人惦记上了,等她忙完灶下的活,回到屋里就见同屋的梅枝在床上蜷成一团,脸色苍白,其他人去吃喜酒还没有回来。
“你怎么了?”
梅香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温洛,“是小日子......老毛病了。”
小日子就是古人对于生理期的称呼,这大概是痛经,温洛了然。
“你可信我,我学过一些医术,可以帮你缓解一二,你要不要试试?”温洛问,医者仁心。
病患在前,她做不到不闻不问。
而且从她这辈起,虽改学西医,但家里五代皆是中医,说是中医传家也不为过。
从小耳濡目染,更是熟读各类古今医籍,一手针灸出神入化,可以说,她中西皆通皆精。
可惜,时代的发展对中医并不算仁慈。
梅枝点了点头,咬了咬牙。二爷最近恼了她,才将她撵出来,可得趁着二爷对自己的新鲜劲没有过,等会去二爷院里送菜的时机将人哄好。
要是告假,说不定转头会把自己忘了。
“那便麻烦你......”梅枝撑起身子,已经是满头大汗。
温洛让她卷起裤子,露出小腿来,找到足三里的位置细细按了起来,之后又在内踝四指之上的位置按压了十几分钟。
她的脸色慢慢的泛起血色,疼痛确实缓解了很多,“多谢。”
两个人以前也没有说过几次话,温洛是府里最卑贱的丫鬟级别。
梅枝才来几日,也只是临时来,丫鬟等级都没有降,她以前不太看得起温洛,现在颇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你这个想要彻底根除的话,最好还是找个医......大夫看看。”温洛说道。
梅枝恩了一声,没把温洛的话放在心上,说白了,她也不信她的医术有多高明。
只是府里的下人没有资格请大夫看,就算有,也是主子恩赐,像她们这样的小丫鬟,只能一天天拖着。
就在温洛准备出去的时候,梅枝咬咬牙,纠结了一番,还是把她叫住了,“我想麻烦你,能不能帮我开个方子,你不是会医术吗......?”
见温洛没答话,梅枝连忙解释,“当然,也不是给我白看,我给你钱。”
“行。”温洛听到这个,心下一喜,却也没有表现出来,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打瞌睡就有枕头送过来了。
“只是,你信我吗?”温洛接着问,她毕竟没有行医资格证。虽然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这个东西,不然万一到时候出了问题,也是个头疼的事情。
毕竟她就是因为医闹而死。但其实温洛想多了。
这个年代,女医十分稀缺。妇人的一些病症,都不方便和男大夫说,只是自己忍着忍得过便好了,忍不过去就不过天不幸红颜。
所以温洛会医术,对于梅枝来说虽不信她医术高明,但试一下,也不损失什么。
四宝捋了捋,这才把情况说了。
这件事情,确实对他的认知也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你小子,知道我不想让莲玉死,也不用说这种诓我,讨我的开心。”顾绥之听到她已经脱离危险,松了一口气,听到四宝说她手恢复的一点伤口都不见,只觉得他是胡说。
“爷,是真的!”四宝见顾绥之不信,“小的哪敢诓您,不信您去看,大夫也说不可能,我也觉着这事哪哪都古怪......”
四宝挠挠头,“所以,现在大夫被我留下了,就等爷您去问话呢。”
看着四宝那严肃却带着几分迷茫的神色,顾绥之知道四宝虽然平时跳脱,但办事还是很稳妥的,知道他话不会有假。
“把大夫叫过来先问问。”顾绥之此刻也搞不懂为何。
大夫过来时,神情显得有些战战兢兢。
按理说,今日那丫鬟已经脱离了危险,自己拿了诊金就可以带上药童告辞。
却被留了下来,这国公府权势滔天,顾大人在民间更是有玉面阎罗的诨名,去年杀得上京人头滚滚......多少官员都死在菜口,想到这里,大夫拢紧了衣服,心道他可不是做错了惹到了府上人才好。
“听说,昨日的伤口一夜愈合了?可是你用了什么特殊的方子和药品?”顾绥之问道。
老大夫有些紧张,打开药匣子,拿出昨天给温洛上的金疮药和开的方子。
“并无啊......用的就是常见的金疮药和药材呐!”老大夫一时慌了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大人明鉴啊,昨日我上药的时候,贵府的小厮都在的,真假问他一知便是。”
顾绥之打开桌上的金疮药,闻了闻,是金疮药没错,他在军中待过,对金疮药很是熟悉。
又拿起桌上的药方,他不太看得懂,不过三七白芨之类,确实是有止血的功效。
这确实是平常不过的金疮药和止血方子。
顾绥之也觉得奇怪,这到底是为何?
“那今日的事,还劳烦大夫三缄其口。”顾绥之想了想,缓缓开口道。
“自然,自然。”大夫忙不迭地说,“出了府,小人什么都不知道。”
顾绥之起身,对着四宝说道:“送大夫出府。”
在出府的路上,四宝走在前面,笑眯眯的,不动声色给唐大夫手里塞了沉甸甸的一个钱袋,“大夫您是个办事妥帖之人,前段时间传我们府上有妖孽,纯属是无稽之谈,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虽和妖孽没关系,但是还请大夫您不要乱说话才好。”
“不然,府上的刀剑有时候也无眼。”四宝还是笑眯眯的,但话却是冷的。
“自然,自然。”大夫接过钱袋子,掂了掂重量,脸上的小心翼翼被笑容替代,只是那笑容还是有几分勉强。
妖孽这件事情他也有所耳闻,说是顾晏之顾大人杀了太多人,府里的老夫人看到了鬼魅,当时还请了诸多道士进府,后来还抓了一批人在菜口处决了,只是妖孽这件事始终没有下文。
他是给京城之后这些勋贵看病的,自然知道各府上都有自己的密辛,做他们这行,出入各个府邸深宅,不仅要医术高明,更要守口如瓶。
四宝推开书房的门,见顾绥之在伏案写字,站在旁边替他磨墨,“爷,大夫那小的也交代了一遍,保证不会乱说。您要不要过去看看莲玉?”
顾绥之恩了一声,犹犹豫豫的在书上打上批注,才道:“我先将这本书看完,大哥后日就要回来,他必定要来考查我一番。”
四宝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那小的给爷磨墨。”
看了一会,顾绥之叹气,“你帮我磨墨还不如帮我写,这破书我是一点都看不进去,大哥分明知道我不是读书这块料,还不让我练武。”
在伏案看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顾绥之干脆自暴自弃地,把笔一丢,“不写了,走,去看看莲玉。”
今日难得没有刮风下雪,日头也正好。
他们二人来的时候,温洛已经起来了,她感觉自己浑身疼得厉害,比昨天疼得还要厉害,估计是昨天搬了过多的柴火,身体产生了大量的肌肉乳酸。
就在她呲牙咧嘴地按着自己的手臂时,门猝不及防被推开,伴随着爽朗的声音,传入耳朵。
“莲玉,爷来看你了。”顾绥之进门,四宝在后面关上门,他可没忘记,这莲玉姑娘还是个病人,吹不得冷风。
温洛打量着进来的顾绥之,这也是她第一次好好的看着他,十七八岁的模样,头顶玉镂金冠,身着黑色大氅,剑眉星目,通身有着少年人特有的张扬气息,以及难遮的骄纵。
想必,他在家里,是很受家人宠爱的。
在她打量着顾绥之的时候,顾绥之也在看着她。
“咳咳,你好点没有。”顾绥之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脸去。
哪有女孩子家的这么直白盯着男人的。
温洛回过神,也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行为在古代是出脱的,收回眼神,淡淡一笑:“恩,好多了。”
“我听四宝说了,多谢你救了我,还给我请了大夫。”温洛说。
“没......没事,上次你救了我,合该是一报还一报。”说到这个,顾绥之有几分心虚,躲开她清澈的仿佛能看通人心的目光。
如果他不在大哥和郡主面前提起她,那么她也不会遭受无妄之灾,更不会以后可能再也没有孩子......想到这里,顾绥之更不敢直视温洛的眼睛。
“我听四宝说,你的手已经好全了?”顾绥之换了个问题。
温洛点点头,知道这件事情瞒不过去,伸出手,“好全了,甚至是好得太全了......”
说着,温洛举起双手,摊开来,她瞒不过去,而且顾绥之也肯定是为此而来,不然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小丫鬟罢了,充其量,不过是救了他一次的丫鬟,还不值得他亲自来看自己。
顾绥之看着自己眼前那洁白纤细的双手,苍白的手背上隐隐可见青筋的颜色,这,哪有昨日的鲜血淋漓?
愣是见多识广的顾绥之,也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这......这怎么可能呢?”顾绥之看着那手,直到温洛手回手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她嘴角扯出一个苦笑,“我也不知道为何会一夜之间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