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音被关门的声音盖住。

自从结婚后，我和苏小小就分床睡。

我走向另一个房间，拿出日志本记录今天发生的事，里面除了有部分是记录身体各部位零件的运转情况。

其余都是关于她的。

第二天，我跟在苏小小后面进了包厢。

萧阳和一群年轻人围坐在一起，见到苏小小，他满脸高兴道：

“小小姐，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好久了。”

“不行，迟到得自罚一杯！”

苏小小有胃疼的毛病。

我拦在前面，“她不能喝酒。”

见状，萧阳转移目标，把酒杯递给我，“小小姐不能喝，那就你代替受罚。”

“好。”

苏小小伸手想要阻拦，“等等......”

她话没说完，我已经喝完了酒。

其他人拍手赞扬，好像我做了什么很了不起的事，发出阵阵呼声。

萧阳语气怪异，“小小姐，怀安哥对你好上心，我都有点崇拜他了。”

苏小小淡淡开口，“虚情假意罢了。”

萧阳尴尬的笑了笑，拉着苏小小坐在正中心位置，我则坐在他们对面。

服务员端进来一个三层大蛋糕。

包厢里的人安静下来。

萧阳闭上眼，说道：“我希望能一辈子陪在小小姐身边，直到永远！”

众人起哄，

苏小小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她抚摸萧阳的头，温柔道：“傻瓜，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在我的记忆里。

苏小小从没有在我面前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萧阳接着问，“那小小姐会实现我的愿望吗？”

苏小小没说话，低头沉眉看了我一眼，嗯了一声。

萧阳得意的朝我看来，眼中却充满挑衅，像小孩子炫耀他的玩具一般。

果然，我排斥他。

但苏小小好像并不反感他。

吹完蜡烛，服务员把蛋糕分好，递到每个人面前。

他们说着祝福的话，送上礼物。

轮到苏小小时，萧阳注视着她，一脸期待，“小小姐，你会送我什么礼物啊？”

刚才过来时苏小小手上并没有东西，她忘了带礼物。

有人开口，“不会没买吧？萧阳好可怜，最喜欢的人没有给自己带礼物，他得多难过。”

气氛变得有些冷。

苏小小转头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

我起身道，“小小带的礼物忘在车里了，我现在去拿上来。”

我走出包厢，来到楼下打开车门，在角落里翻找出一个精美的深蓝色礼物盒。

这是我过生日时，苏小小给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那之后不久，她就被我送去国外。

回到包厢，我把礼物盒递给苏小小，她顿了顿，盯着礼物盒发呆。

下一秒萧阳从她手上拿走，当面拆开，是一只蓝色表盘的表。

有人认了出来：“哇！这是几年前的情侣款，上面的字母代表永恒守护，现在根本买不到。”

“好羡慕你啊萧阳！”

萧阳爱不释手，立刻把表戴在手上。

他激动道，“小小姐谢谢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众人又是一阵起哄，把俩人往一块推。

萧阳顺势捧住苏小小的脸，嘴唇慢慢贴近。

苏小小用余光看向我，看我没有任何表情，最后闭上了眼睛，嘴唇和萧阳接触在一起。

只是如蜻蜓点水一般，她就推开了萧阳。

萧阳略显失望，意识到我还坐在对面，急忙对我解释：

“对不起啊萧阳哥，我刚才太激动了，情不自禁才这样的，你不会生气吧？”

我摇了摇头。

大概是我的表现太平静了，众人面面相觑，萧阳也有点诧异。

见苏小小也没说什么。

他松了口气，组织大家玩游戏转移注意力。




苏小小运气不好总是输，我帮她受惩罚，她冷着脸拒绝，喝了一杯又一杯。

散场时，她脸色红润，身体摇晃，话也说不清楚。

萧阳扶住苏小小，就要把她带走。

我拦在面前依照程序问，“小小，你要和他走吗？”

萧阳盯着我，眼中满是敌意，低头温柔说道：“小小姐，你喝醉了，我送你去休息吧？”

苏小小推开萧阳，扑进我怀里，她迷迷糊糊开口，“我要回家。”

萧阳不甘心，还想再纠缠。

我没有理会他，脱下外套裹住苏小小，轻轻把她抱起来。

到家后。

苏小小表情痛苦，额头都是汗，嘴里不知道在喃喃说着什么。

我靠近帮她擦拭时，才听清楚。

“萧阳......”

这一刻，我程序似乎发生混乱，迟疑了一秒回她，“我是赵怀安。”

说完，苏小小睁开了眼睛，看清我的样貌，伸手环抱我的后背，凶狠亲吻。

触感冰凉，脸上却感受到了一抹温热。

苏小小流着泪，抽泣质问我，“赵怀安，你为什么要把我送给你的礼物这么轻易给别人？”

“看我和别人暧昧，你不吃醋吗？不嫉妒吗？为什么总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

“还是说......”

“你根本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苏小小第一次在我面前情绪失控。

可我不理解什么是吃醋和嫉妒，更不懂什么是爱。

她和别的男人亲密接触时，我会有些奇怪的感觉。

不希望她那样做。

这或许是她说的某一种情绪。

没等我回答。

发泄完情绪的苏小小靠在我的手臂，呼吸匀称，身体太疲惫缓缓睡着了。

我打开胸口开关。

心脏位置的核心电池发出红光警报，预示能量即将枯竭。

再过不久，身体的动作会变得越来越迟钝，各种功能也将逐渐停止运转。

优先级最高指令已经替换。

是时候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想从苏小小身边离开。

但仿生人不能违抗已经设置好的程序指令。

我看着苏小小的脸，想铭记她的样子。

许久后，我起身关上门，回到另一个房间。

打包好日志本，装上可能会让苏小小发现真相的物品。

做完这些，已经是深夜。

次日清晨，苏小小匆匆起床，早餐都来不及吃，说要去处理公司的事。

离开前她停在门口，转身问，“你还没回答我昨晚的问题。”

“看着我和其他男人接吻，你不会生气吗？”

我不能说谎，摇头如实回答：“不会。”

苏小小表情僵住，身体微微颤抖，她咬着牙，突然笑了。

眼中带着泪花，冷声道：“赵怀安，你还是和五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说完她摔门离开。

我回到房间继续收拾行李，把离婚协议书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两个小时后，办完离职手续的我，拖着行李箱打车前往动车站。

车程不远，路上风景很美，由于动车速度很快，转眼便消逝了。

像流星一般。

下午抵达目的地。

我凭借着记忆寻找到房子，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门前长满杂草。

装饰的木板也很破旧。

好在是里面基本保持完整，只需要稍微打扫，就能成为一个很不错的休眠地。

打扫的差不多，关节处的机械零件突然卡住，无法灵活扭动。

我不得不躺下休息。

这时才发现，苏小小打来了好几个电话。

同时之前的助理也发来消息，“赵总，你怎么突然辞职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苏总今天都发飙了......”




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苏小小，也不能告诉她。

我不是赵怀安。

是他创造出来的仿生人。

苏小小和母亲相依为命，五年前，她的母亲突然病倒，需要一大笔钱医治。

那时候我在追求她。

承诺可以给她一笔钱，条件是要她做我女朋友。

苏小小同意了。

两个月后，她的母亲还是因为病情恶化，永远离开了她。

苏小小哭到失声，晕过去好几次。

我怕她伤心，想尽一切办法安慰她，把她当做最珍贵的宝贝细心呵护，不让她受半点伤害和委屈。

“放心，你还有我。”

渐渐的，苏小小从失去亲人的阴霾中走出，我们成了谁都羡慕的情侣。

可惜之后不久，公司经营不景气。

一夜之间跌落谷底，我承受不住巨大落差。

单方面和苏小小提分手。

她以为我玩腻了，哭的撕心裂肺，“赵怀安，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我不敢面对她，将她送去国外。

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没想到两年后，公司面临破产时，苏小小突然出现，收购了我的公司。

别人都说她爱我入骨。

曾经我那样对她，还愿意不计前嫌帮助我，和我结婚。

事实却是，她经常带不同的男人回家。

当着我的面牵手、拥抱、亲吻、做尽了情侣间才有的亲密之事。

以此来报复我。

可她不知道，我生了一场大病，活不久了。

临死之际，我让朋友帮忙制造了一个仿生机器人。

不论是样貌还是声音，都和我没什么区别。

它拥有我的记忆，设置的无数个程序指令里，优先级最高的指令是苏小小。

保护她，遵守她的任何命令，直到核心电池的能量耗尽。

直到现在，她仍然没有察觉。

身体里的程序只能修复功能障碍，严重的外部损伤需要人工维修。

我从房间拿出工具，花了半小时把脚关节维修好。

做完这些。

我按例检查胸口，放置在心脏位置的核心电池发出微弱亮光。

大概只能维持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会彻底报废，我也将变成一堆废铁。

忽然，记忆芯片中多出一段数据。

我调出来查看，是赵怀安提前储存好的另一个程序。

核心电池的能源将要耗尽时，我必须要离开苏小小。

不能让她知道仿生人这一件事。

门外传来扭动门把手的声音。

我急忙穿好衣服，工具还来不及收拾，苏小小的秘书带着私人医生开门进来。

简单做了检查，私人医生面露疑惑，反复看了好几遍。

扔下一句“他的身体很健康”后，就走了。

我进入待机模式，让程序自动修复听力功能。

晚上苏小小一个人回到家。

她面色平静，“医生把你的情况跟我说了。”

“我没事。”

若是正常人从三楼摔下来，即使没有生命危险也会受很严重的伤。

苏小小从不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让我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原本核心电池的能量能持续十年时间。

也许是因为躯体损伤的次数太多，才会缩减到三年。

我的发声功能也有损伤，说出的话语气冷了些。

苏小小微微蹙眉，冷着脸走过来，“你什么意思，在生我的气？”

我摇了摇头，“没有。”

我甚至不知道生气是一种什么感觉。

苏小小对我冷漠的态度恼怒，“你又没事，至于摆脸色给我看？”

“还不是因为你吓到小白，它才会跳出去，也是你没站稳才摔下来的。”

程序设定使得我不能和苏小小争论。

她见我不说话，表情更生气，绷着脸拍飞了面前的纸杯。

刚想开口，手机忽然响起铃声。

苏小小看了一眼屏幕，深呼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才接通。

“萧阳......好，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看我依然待在原地没有任何表情，她仿佛失去了力气。

“我饿了，去给我做点吃的。”

“好。”

我应答一声，起身去厨房，做了她最爱吃的清汤鸡蛋面。

苏小小很快吃完。

起身回卧室时，脚下未停，声音很是冷淡，“明天萧阳过生日，你跟我一起去。”




苏小小为了报复我，经常带不同的男人回家。

当着我的面牵手、拥抱、亲吻、做尽了情侣间才有的亲密之事。

“赵怀安，你不生气吗？不嫉妒吗？”

我摇了摇头。

真正的我早死了，现在只是一具仿生机器人。

遵循程序指令守护了苏小小三年，我的使命完成，生命也即将迎来终点。

当我打算安静离开，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时。

她却慌了，哭着求我回到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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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阳是当红演员，长相白净帅气，深受很多人喜欢。

三年来，他是苏小小带回来的第六个男人，也是留在身边最久的一个。

俩人完全不在意我，互相挽着手准备出门。

“赵怀安，去把小白抱过来给我，我们要带它出门逛逛。”

小白是萧阳养的猫。

我遵照她的命令，刚伸手过去，小白突然应激越过窗户跳了出去。

萧阳见状焦急的跑过去。

小白没有掉下去，蹲在外面突出的墙台角落不停哀叫。

“小小姐怎么办，小白掉下去会受伤的！”

苏小小见状松了口气，转头目不可遏的盯着我，“你刚才干了什么？”

我摇摇头，比谁都要无辜。

苏小小不相信，认定是我的问题，“什么都没干，小白会吓成那样？还不快把它抱回来！”

这里的位置处于三楼，距离地面有十多米的高度。

窗外可以作为支撑点的只有狭窄的墙台，稍微不注意，都有可能摔下去的风险。

萧阳劝道：“算了小小姐，太危险了，万一姐夫摔下去我会自责的？”

“摔就摔吧，他身体好的很，之前从山腰滚下去都没事。”

苏小小一脸的无所谓。

眼看小白越来越害怕，她一再催促我。

我没有犹豫，一只手抓住窗户边缘，慢慢向小白靠近。

可就在要抓住它的时候，它再一次跳开。

我怕小白摔落，用双手将它抱住，身体却失去了平衡，瞬间从三楼坠落，砰的一声重重砸在地面。

身体感觉不到疼痛，只有耳朵传来阵阵电磁杂音。

怀里的小白很安全，苏小小下达的命令，算是完成了。

见到这一幕的路人倒吸一口凉气，把我围在中间交谈，没有人询问或者上前帮扶。

片刻后，苏小小心急如焚跑到我身边。

看都没看我一眼。

检查小白全身，发现它没受伤，眉头舒展长舒了一口气。

她身后的萧阳看我躺着不动，眼底闪过一丝讥讽。

“小小姐，姐夫他好像受伤了。”

听见这句话，苏小小俯视着我，眼里满是厌烦，“都是装的，不用理他，还好小白没事，不然我跟他没完！”

萧阳投来得意的目光。

从始至终，苏小小都觉得萧阳的猫比我重要。

路人看不下去，为我鸣不平，“你怎么这样，人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怎么可能没事。”

“就是，我们还是帮他打个急救电话吧。”

苏小小或许是被吵的有些烦，不耐烦的给秘书打去电话，让她带私人医生过来给我检查身体。

安排完后，头也不回带着萧阳离开。

路人对我投来同情。

我慢慢起身，脚上的关节发出异响，走路只能一瘸一拐。

回到家，脚踝已经严重变形。

皮肤脱落了一大块，却没有流出一滴血。

下面不是骨头，是银灰色的金属零件。